第十一章 断指
沈青崖的小指出现在京兆府的公案上时,陈砚之正在验看新发现的尸体。那是第八具失踪的舞姬,心口同样有血洞,但这次不同的是,尸身旁边放着一截断指,上面戴着沈青崖从不离手的青铜戒指。“断指是今早被一个卖胡饼的小贩发现的,”仵作低声道,“就扔在西市口,用沈大人的官服包着。”陈砚之拿起断指,切口平整,显然是被利器斩断。但奇怪的是,断指上没有丝毫血迹,反而泛着淡淡的青色,像是在福尔马林里泡过。他想起鬼市船夫的话——“一个问题,一根手指”,难道沈青崖用第二根手指换了另一个答案?“陈公子,”仵作突然指向尸体的手腕,“您看这个。”舞姬的手腕上有一圈牙印,齿痕细如针尖,与苏小蛮化作厉鬼时的牙齿一模一样。但更诡异的是,牙印周围的皮肤呈现出鱼鳞状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银光。陈砚之猛地想起沈青崖曾说过的话:“幽冥之门后不仅有鬼,还有精怪。有些精怪会披着人皮在人间行走。”他突然握紧断指,青铜戒指硌得手心生疼。戒指内侧刻着一个极小的“渡”字,那是沈青崖的私印。陈砚之将戒指旋开,里面中空,藏着一张卷成细条的纸条,上面用朱砂写着四个字:“金水桥底”。金水桥位于皇城大内,是连接太极宫和东宫的必经之路。陈砚之知道,那里是守卫最森严的地方,寻常百姓根本靠近不了。但沈青崖的断指和纸条都在告诉他,幽冥之门的秘密,已经延伸到了皇宫深处。当他傍晚时分乔装成小太监混入皇城时,正好赶上晚膳时分。宫女太监们提着食盒匆匆走过,没人注意到这个低着头的“小太监”正沿着宫墙朝金水桥摸去。桥下的河水泛着墨绿色,水面漂浮着腐烂的荷叶,散发着腥臭的气息。“你果然来了。”沈青崖的声音从桥洞下传来。陈砚之猛地拔出桃木剑,却看到桥洞里坐着一个人影,左手缠着绷带,正在钓鱼。那人缓缓转过头,正是沈青崖,但他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沈大人!”陈砚之冲过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你的眼睛怎么了?你不是被鬼市的沙子埋了吗?”沈青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细如针尖的牙齿:“我从来就没离开过啊,砚之。”他猛地扯下绷带,左手完好无损,小指还在原处,“或者说,离开的那个,才是假的。”陈砚之感到背脊发凉。他看着沈青崖的眼睛,看着那两排尖牙,突然明白了——鬼市的船夫、承天门的废后、平康坊的老者……这一切都是一个局,而他从一开始就走进了局里。“你到底是谁?”他握紧桃木剑,剑尖微微颤抖。沈青崖缓缓站起身,身上的官服渐渐变成白色,正是苏小蛮化作厉鬼时穿的衣服。“我是谁不重要,”他的声音变得甜腻如蜜,“重要的是,你终于发现了……镇魂石,不止一块。”桥洞下的河水突然沸腾起来,无数只手从水里伸出,抓住陈砚之的脚踝往下拖。他看到沈青崖的脸在扭曲,渐渐变成母亲的模样,变成废后的模样,变成所有失踪舞姬的模样。“你母亲的镇魂石,只是钥匙的一部分,”母亲的脸在他面前微笑,“而你,是最后一块。”桃木剑再次出鞘,但这次陈砚之不知道该刺向谁。当河水淹没他头顶时,他听到第十二道更鼓声再次响起,而这次,鼓声来自他自己的心脏。
第十二章 双鱼佩
黑暗中,陈砚之感到有人在吻他的嘴唇。不是恋人的温柔,而是带着血腥味的强制,冰冷的舌头撬开他的牙关,将一颗滚烫的珠子送进他喉咙。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沈青崖的脸近在咫尺,眼睛里恢复了正常的瞳孔,左手小指却依然不翼而飞。“醒了?”沈青崖松开他,嘴角还沾着血迹,“再晚一刻,你的三魂七魄就要被河水冲走了。”他们正躺在金水桥底的一艘小船上,船板上铺满了干枯的荷叶。陈砚之摸了摸喉咙,那颗珠子还在胸口滚动,散发着暖意。“刚才那个……是你吗?”他想起母亲的脸,声音干涩。沈青崖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扔给他。那是一块双鱼佩,一半是白玉,一半是墨玉,正是陈砚之母亲当年留下的遗物。“幽冥之门的守门人,能化作你最思念的人模样,”他低声道,“刚才那个是守门人,不是我。”陈砚之握紧双鱼佩,白玉的一半温润如旧,墨玉的一半却冰冷刺骨。他想起二十年前母亲被带走时,手里就攥着这块玉佩。“镇魂石……就是双鱼佩?”“不全是。”沈青崖用仅剩四指的左手拿起玉佩,将两半分开,“白玉是镇魂石,墨玉是‘锁魂玉’。当年梁废后只找到了白玉,所以没能完全开启幽冥之门。”他顿了顿,看向自己的断指,“鬼市船夫告诉我,要关闭幽冥之门,必须同时拥有镇魂石和锁魂玉,还要……”“还要什么?”沈青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溅在船板上,化作黑色的蝴蝶。“还要守门人的心头血。”他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而守门人,就是我。”陈砚之如遭雷击。他想起沈青崖验尸时总是戴着青铜戒指,想起他画符时指尖渗出的金色血液,想起他在鬼市毫不犹豫砍下的小指——原来从一开始,沈青崖就在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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