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远缓缓地点了点头,目光依旧焦着在屏幕上那令人不安的数据上。他操作了几下,调出了几幅核心的分析图谱——一幅是几乎没有任何亮色区域的异能频谱分布图;另一幅是象征着经络节点共鸣响应的曲线图,那线条平坦得令人心慌,几乎与代表生命最低阈值的基准线重合。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需要借此积蓄力量,然后才转过身,正面朝向叶辰和洛川:“叶少,洛少。基础生理指标与多维深度扫描复核已经完成。体温,三十四点一摄氏度,非正常低温状态。血压,高压八十八,低压五十二,明显低于健康水平。心率,每分钟五十八次,节律整齐但偏缓。”
“内多种核心能量代谢指标显示严重衰竭,结合身体成分分析模型,确认存在长期的重度营养不良。体表及体内器官组织,通过超高精度共振成像反复确认,结构完整,未发现任何器质性损伤、病变或异常增生区域。”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扶了扶眼镜,似乎在组织接下来更难以启齿的语言,然后谨慎的继续道:“同时,我们动用了所有已知的检测手段,交叉验证后,已排除共计七十三种常见及罕见毒素反应、所有类型的物理性撞击导致的脑组织损伤、已知数据库内记载的所有神经毒素感染可能、以及任何形式的外部精神操控、高阶意识干涉或诅咒类异能或源律力量影响的痕迹。”
洛川的心脏随着这一连串“正常”和“排除”的宣判,一点点沉入冰冷的深渊。
没有问题,恰恰是最大的问题。
他感觉喉咙发紧,连忙打断道:“既然......既然身体查不出任何问题,那她为什么不醒?原因到底在哪里?”
高志远将目光转向那幅呈现大片死寂灰色的异能频谱图:“问题的根源,正潜伏在这里。我们动用了研究所最新的技术,对她进行了本源级别的异能扫描。”
他的手指用力地点在屏幕上那条近乎平直的线条上,“扫描结果确认,夜溪小姐体内......不存在任何可被检测到的异能。不是异能水平过低,不是波动沉寂,而是一种近乎绝对的枯竭状态。”
洛川的呼吸骤然停滞,他猛地看向高志远,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拒绝相信的神色。
高志远迎着他难以置信的目光,语气沉重地进一步解释:“人族个体不像其他高阶种族,自生命孕育之初,灵魂深处便烙印着一丝先天异能。虽然很少,但这股能量却是我们生命之火得以燃烧的根基,是意识得以锚定于现实世界的桥梁。“
“所谓的升格仪式,本质便是借助启灵台的源初之息,将这份先天异能引导、激发、壮大,尝试与世界底层规则建立一条稳固的高维连接通道。连接成功者,即为升格者,能够更高效地汲取和使用世界能量。”
他切换了图谱,指向那幅毫无波澜的经络共鸣响应图,声音愈发低沉:“然而,夜溪小姐体内的状况......她的先天异能,仿佛在某个瞬间被某种无法理解的力量彻底抽空,或者......以一种超越我们认知的方式,完全燃烧殆尽了。我们基于现有的能量守恒与意识锚定理论进行反向推演,只能提出一种最为极端的假设......”
他看向洛川,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表象,直视那残酷的真相:“在异能被瞬间、彻底耗尽,其消耗速度与总量超越某个临界值的刹那,那股毁灭性的能量真空,会形成恐怖的内部坍缩,剧烈冲击甚至......彻底撕裂个体通过启灵台与世界建立的那条最脆弱的连接线。”
“......撕裂?” 洛川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破裂的风箱,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变冷了。
高志远沉重地、肯定地点了点头:“对于已经稳固连接的升格者而言,这条通道相对坚韧,或许还能承受一定冲击。但对于失格者,或者某些连接本就特殊且不稳定的个体,这条线......脆弱得不堪一击。一旦发生断裂......”
他再次停顿,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叶辰平静却带着压力的脸,最终还是艰难地说了出来,“意识将失去回归现实坐标的路径,永远漂泊在混乱的深层精神域,或者说意识的坟墓中。昏迷的深度与持续时间,理论上取决于连接断裂发生瞬间,个体内残余异能的多少。残余越多,维系意识的根基越牢固,苏醒的可能性就越大。而夜溪小姐体内......”
他看着洛川,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宣判:“根据我们最精密的探测,夜溪小姐的体内不存在任何异能。我们团队综合所有参数,经过三次独立计算模型验证,得出的概率评估结论是......目前可能会是最坏的结果。”
“最坏的结果......”洛川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几个字。有那么几秒钟,他的大脑是彻底空白的,世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心电图仪那单调的“嘀”声,像在为他读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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