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胜利可言?”
他想起了那些在爆炸余波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为飞灰的幸存者;想起了整座在轰鸣中沦为巨大坟墓的江城。
他们这些侥幸活下来的人,身上背负的不是胜利的荣光,而是沉重的、名为“幸存”的负罪感,以及无数悬而未决、沉甸甸的谜团。
守护?承诺?
他想起自己对洛汐的保证,想起自己曾暗下决心要弄清夜溪身上的谜团并保护她。
可结果呢?
他就像一个在舞台上卖力表演、却连最珍视之物都守护不住的小丑,所有的努力和决心在现实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谈何其他?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夜溪沉睡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疏离与茫然,也没有了战斗时的冰冷与漠然,此刻的她,只是一种安静。
这种安静,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仿佛她正从这个世界缓慢地抽离。
一段遥远的记忆碎片,毫无预兆地撞入脑海。那是阳光灿烂的沧澜江边,江风带着水腥气吹拂着她的银发。
他向她讲述着关于这条江的古老传说,海渊族与幻灵族的恶战,那道劈开大地的“伤疤”。那时,她的眼眸里曾闪过一丝被壮阔景象触动的涟漪,轻声问他:“海渊族......幻灵族......是什么?”
那份对世界基础认知的空茫,与她斩杀噬魂兽、对抗末日般灾难的力量,形成了荒诞的对比。
从那时起,她就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脆弱与强大,无知与深不可测,同时存在于她那单薄的身体里。
他还记得那个破败得如同城市疮疤的阁楼,弥漫着绝望的气息。她像受惊的鸟儿一样逃进那条狭窄的缝隙,消失在那片令人窒息的阴影里。
他曾站在楼下,抬头回望那扇污浊的窗户,感受到一种无声的回望。那时,他心中充满了探究和一丝难以言明的责任。而现在,她躺在干净明亮的病房里,却比在那个肮脏阁楼时,离他更加遥远。
他忽然生出一种冲动,想要做点什么,哪怕只是毫无意义的小事。
他松开她的手,站起身,走到床尾的置物柜旁。上面放着一个水盆,里面盛着干净的温水,旁边搭着柔软的白色毛巾。他浸湿毛巾,仔细拧干,然后回到床边。
他俯下身,笨拙地用温湿的毛巾,一点一点擦拭她额角细微的汗迹,拂开黏在那里的几缕银白发丝。
他的指尖偶尔会不小心碰到她冰凉的皮肤,每一次短暂的接触,都让他的心蜷缩一下。他又小心翼翼地擦拭她干燥的嘴唇,希望能用这种方式缓解她一丝一毫的不适。
做完这些,他重新坐下,再次握起她缠着纱布的手。这一次,他握得更紧了一些,仿佛这样就能建立起某种牢不可破的连接,将她从那个深不见底的沉睡世界中强行拉扯回来。
他开始低声说话,声音很轻,更像是一种自言自语,一种混乱思绪的被迫倾泻。
“汐汐醒了......虽然很虚弱,但意识是清醒的。她没事,你别担心......” 他汇报着,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
“我们在南明城了,表哥安排的地方,很安全......” 他陈述着现状,试图用语言确认自身的存在。
“那个兽人......好像不见了,神见月将军......她还好吗?裂空呢......” 他的疑问得不到回答,消散在空气里。
“我......我好像做了个很可怕的梦,梦里什么都碎了......” 他触及了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声音变得更加低沉。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内容杂乱无章,时而提到现状,时而滑入回忆的迷宫。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或许只是想用声音填补这令人窒息的寂静,或许是想用这些她可能熟悉的信息刺激她的意识,又或许,他只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而眼前这个沉默的倾听者,是他此刻唯一的选择。
“夜溪......”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近乎恳求的颤抖,“你得醒过来。”
“还有很多事......我没弄明白。你身上的......我身上的......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他想起了李院长口中那个雨夜,那个失忆的、头发和眼睛颜色都彻底改变的少女和盖着一中教务处红章的入学通知书......
谜团层层叠叠,而她,是所有这些谜团交织的中心。
“你不能......不能一直睡下去。”
他说不下去了。
低下头,前额轻轻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闭上了眼睛。
不是为了祈祷,他只是太累了。
身体的疲惫,精神的巨大压力,未来的迷茫未知,以及眼前这人沉睡不醒带来的沉重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彻底压垮。
他能感觉到她手背冰凉的体温透过纱布传到他的额头,也能感受到自己掌心灼热的温度在徒劳地试图温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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