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味被地表的干燥热浪冲淡,林骁手掌在裤缝上蹭了蹭铁梯沾染的污油,眯着眼适应光线。
不远处的装甲车残骸旁,那个穿着沾满机油连体工装的身影正缩成一团,活像只在垃圾堆里刨食的老土拨鼠。
是老周。
这老头正拿着把断了尖的螺丝刀,极其小心地剥开一根数据线的绝缘皮,旁边摊着那个守夜人留下的补给箱,几袋真空包装的种子被倒在一边,那一层原本用来防潮的铝箔内衬被他裁剪得整整齐齐,正试图往一块自制的胶木板上贴。
林骁没出声,静静看了几秒。
这手法很野,但也只有真正的老钳工才懂——利用铝箔的导电性和反光性,这老头是想复刻昨晚那一发“金属雨”的原理,做一个小型的地面信号增强器。
“正负极接反了,那一烧,你就只能用爱发电了。”林骁冷不丁开口。
老周手一抖,差点把烙铁戳在大腿上,抬头看见是林骁,满是褶子的老脸才松弛下来,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嘿嘿一笑:“我想着既然那帮大兵能用这玩意儿定位,咱们要是能把这信号留住,以后哪天断了粮,也能朝天上吼一嗓子。”
林骁走过去,蹲下身,从老周手里接过那团乱麻似的铜线,手指翻飞,几下就理顺了电路逻辑。
“守夜人的通讯加密每三小时变一次,你这土方子只能当镜子用,当不了话筒。”林骁嘴上毒舌,手上却没停,将几根关键的跳线重新焊接,“不过当个被动反射源够用了。”
老周递过来一卷胶布,眼神有些发直地盯着林骁的手指动作,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我儿子要是没死,这会儿手艺应该比我好。”
林骁手上的动作顿了半秒,没接话。
“黑月那天,他发烧,三十九度八。我背着他往城外跑,守夜人的封锁线就在前面。”老周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他们说那是管控区,但我看见他们放过去了三辆跑车。我跪下求那个队长,说孩子烧坏了,给我五分钟去药店抢盒退烧药都行。那个队长把枪口顶在我脑门上,说再往前一步,就当感染者处理。”
老周吸了吸鼻子,用那双粗糙的大手抹了把满是油污的脸:“后来孩子就在我背上凉透了。从那天起,我恨所有拿枪的人。我觉得枪这玩意儿,造出来就是为了把人分三六九等的。”
“那你刚才没跑?”林骁把接好的电路板拍进外壳里。
“昨晚你没开枪。”老周看着林骁的眼睛,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闪着某种久违的光,“你把那孩子救下来的时候,也没杀那个混蛋。这让我想起以前陈老板教我修那把炸膛的猎枪时说过的话——枪坏了修枪,世道坏了修人。修人,也得修心。”
林骁撇了撇嘴,陈牧那个奸商,平时嘴里没一句实话,这种鸡汤倒是灌得挺顺手。
“这自行车阵列撑不了多久,人是肉长的,得歇。”林骁指了指旁边那群已经累得瘫在地上的幸存者,目光转向身后那个呼呼作响的地铁通风井,“那下面的风压比八级台风还稳,不用白不用。”
两人都不是墨迹人。
老周从废墟里翻出几片卷曲的汽车引擎盖,林骁则负责拆卸通风井原本的百叶窗转轴。
没有电焊,就用铆钉和铁丝死磕;没有润滑油,就从废车底壳里刮油泥。
半小时后,一个怪模怪样的“垂直风力涡轮”架在了通风口上。
原本用来蹬踏的自行车链条被重新熔接,此时正如同一条不知疲倦的黑色长蛇,被地底涌上来的强气流推着疯狂转动,连带着那台发电机发出欢快的嗡鸣。
看着电压表指针稳稳停在绿色区域,老周小心翼翼地从贴身内兜里掏出一个布包,层层揭开,里面是一枚生锈的M1911空弹匣。
“这是陈老板以前送我的生日礼,那时候我还嫌寒碜。”老周摩挲着冰冷的金属表面,“他说总有一天,普通人也能握紧自己的火种。哪怕没有子弹,有个装子弹的念想也是好的。”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
两辆涂着守夜人徽记的越野车碾过碎石,急刹在发电机旁。
那个副官跳下车,眼神贪婪地盯着那台正在飞速运转的风力装置,手一挥,身后的几个士兵就要上前搬动。
“征用。”副官言简意赅,下巴扬得很高,“前线指挥部能源吃紧,这设备我们要了。”
周围的平民吓得往后缩,只有老周像块石头一样挡在了那根疯狂转动的传动轴前。
“这是我们的命。”老周的声音在发抖,但脚底像生了根。
“让开,这是为了人类防线。”副官的手按在了枪套上。
老周突然举起了手里那枚空弹匣。
那只是个铁疙瘩,里面连根弹簧都可能锈断了,但在这一刻,老周把它举得像个手雷。
“你们拿走电,我们明天就得断粮,后天就是死人。死人谈什么防线?”老周吼得破音了,唾沫星子乱飞,“但你要是教我们怎么造,我们这帮烂命一条的能给你们供十座站的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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