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东海之滨,桑海城。
与机关城的隐秘险峻截然不同,桑海城以其磅礴的生气和喧嚣,迎面撞入了墨家一行人的视野。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港口桅杆如林,各式船只穿梭不息,码头上扛着货物的苦力、叫卖的商贩、巡逻的秦兵、奇装异服的海客……构成了一幅繁华而混乱的画卷。
“哇!好大的船!好多人!”天明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景象,兴奋地大呼小叫,连日赶路的疲惫似乎一扫而空。他自幼生长在荆楚之地,后又隐居机关城,何曾见过如此充满活力的海滨大城。
少羽虽也心中震撼,但毕竟出身将门,更显沉稳,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低声道:“小心点,天明。这里秦兵巡逻队数量不少,而且鱼龙混杂,我们得低调行事。”
高月好奇地打量着这座陌生的城市,眼中既有新奇,也有一丝不安。桑海,就是那个神秘人提到的地方吗?蜃楼,又在哪里?
雪女和端木蓉则更加谨慎。两人都做了简单的易容,雪女用头巾遮住了显眼的银发,端木蓉也将容貌修饰得平凡了些。她们敏锐地察觉到,这繁华的表象之下,潜藏着无数暗流。秦帝国的统治力量在这里显而易见,而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另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气息——属于阴阳家的诡秘力量。
根据墨家在此地隐秘据点提供的信息,他们入住了一家由墨家外围弟子经营的、看似普通的渔家客栈。客栈位置相对偏僻,但视野开阔,便于观察海面。
安顿下来后,端木蓉立刻开始着手打探消息。她以游方郎中的身份,在市井间为人诊脉,借机探听关于“蜃楼”的传闻。然而,普通百姓对此知之甚少,偶有提及,也多是将其视为神仙传说或朝廷机密,语焉不详。
雪女则带着天明、少羽和高月,扮作寻亲的海客,在港口附近观察。他们远远望见,在港口最深处的禁区,有重兵把守,隐约可见一个庞大得超乎想象的阴影正在建造中,其规模远超周围任何船只,犹如一座即将下海的城池。那想必就是“蜃楼”了。仅仅是远观,便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那就是蜃楼吗?这么大!”天明咂舌。
“阴阳家建造如此巨船,究竟意欲何为?远涉重洋?”少羽眉头紧锁,心中充满疑虑。
高月望着那巨大的船影,体内那股潜藏的力量似乎隐隐有所感应,让她感到一阵心悸,下意识地靠近了雪女。雪女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低声道:“别怕,月儿。我们一定会弄清楚真相。”
是夜,众人在客栈房间内汇总信息。
“蜃楼确实存在,戒备极其森严,由阴阳家弟子和精锐秦军共同看守,根本无法靠近。”雪女首先说道。
端木蓉接口:“我在市井间探听,关于蜃楼的实质信息很少,但有几个渔民提到,最近海上时常出现诡异的迷雾,有时迷雾散后,近海的鱼群会大量死亡,形状怪异。而且,桑海城内,似乎多了一些行为古怪、身着深紫或月白服饰的人,应该就是阴阳家的门人。”
“看来,阴阳家在此地的活动非常频繁。”雪女沉吟道,“沈异指引我们来此,难道破解‘魂兮龙游’的关键,就在那艘船上?或者,与海上出现的异象有关?”
正当众人思索之际,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极轻微的、仿佛瓦片被踩动的声响。
“有人!”雪女眼神一厉,身影瞬间如轻烟般掠出窗外。端木蓉立刻护住天明、少羽和高月。
片刻后,雪女返回,手中捏着一小片被撕裂的、带有淡紫色纹路的布料,脸色凝重:“对方身法极快,对地形非常熟悉,我没能追上。但这布料上的纹路,是阴阳家的标记无疑。”
“我们被发现了?”天明紧张地问。
“未必是发现了我们的身份,可能只是例行监视,或者我们白天的探查引起了注意。”端木蓉分析道,“但此地已不安全,我们需要更加小心,并且要尽快找到更可靠的线索来源。”
房间内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阴阳家如同无形的网,似乎已经笼罩了整个桑海城。而他们寻找破解之法的旅程,从一开始就陷入了迷雾之中。
与此同时,桑海城最高的建筑——观海台上。
星魂凭栏而立,俯瞰着脚下灯火阑珊的城市和远处海面上那庞大的黑影,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一名阴阳家弟子正跪在他身后汇报。
“……墨家一行人,已于今日抵达,入住城西的‘望海客栈’。同行者有雪女、端木蓉,以及三个孩子,包括那个叫高月的女孩。”
“哦?终于来了么。”星魂指尖跳跃着一缕紫色的气刃,“看来,沈异留下的饵,他们果然咬钩了。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望向漆黑的海面,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好好盯着他们,但不必打草惊蛇。本座倒要看看,这群老鼠,能在桑海这盘棋上,搅出什么风浪。还有,那个一直躲在暗处的家伙……也该露出踪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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