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一散,众人躬身告退的余音尚在廊间回荡,云砚峰强撑的威仪便如潮水般退去。
方才在院中硬接王振宇那一掌,虽震慑了宵小,却也如同在他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里又投入一块巨石。
他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幸得一直紧随其后的云听雪及时伸手扶住。
“爷爷!”云听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感到爷爷的手臂冰冷,重量几乎全压在了她稚嫩的肩膀上。
“无妨…回房…”云砚峰的声音低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他面如金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那强提着一口气硬接下的试探,终究让毒性又侵蚀了几分。
卧房内,烛火摇曳。云砚峰躺在榻上,呼吸急促而微弱。
老管家云忠急忙奉上温水与一只小巧的玉瓶,瓶内仅剩三枚莹白如玉的丹药,散发着清冽寒香——这便是云家祖传的“冰魄护心丹”,能暂缓那诡异毒素对经脉和内力的蚕食。
丹药所剩无几,皆是历代先人珍存下来的宝贝,非生死关头绝不动用。云听雪小心翼翼取出一枚,喂爷爷服下,看着他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悬着的心才落下一半。
“雪儿…”云砚峰缓过一口气,浑浊的眼睛望着孙女,“今日…你做得很好。只是往后的路,会更难…”
“爷爷放心,”云听雪握紧爷爷冰凉的手,眼神坚定,“您只管好生休养,外面的事,有雪儿。”
云砚峰疲惫地闭上眼,沉沉睡去。
云听雪为他掖好被角,屏退左右,独自守在榻前良久。窗外月凉如水,映照着少女单薄却挺直的脊背。
武道一途,自古便是强者生、弱者亡,这道理她懂,只是当这残酷真切地压在肩上时,才知其重逾千钧。
待爷爷气息平稳,云听雪才悄然退出,吩咐云忠严密看守,任何人不得打扰。
云家众人也各自怀着沉重的心思散去,夜色中的云家大宅,静得仿佛能听见暗流汹涌的声音。
次日,各大媒体头条果然炸开了锅。
“云家惊变!十岁天才少女代行家主之权!”
“云砚峰重伤隐退?百年云家前途未卜!”
“是真是假?细数古武世家云家那些年走过的风雨!”
报道铺天盖地,配图多是云听雪昨日立于厅中,神色沉静的模样。
坊间猜测更是纷纭: “我看云老爷子怕是真不行了,不然能让一个奶娃娃出来顶事?”
“未必!云家这是在下一盘大棋!让小的出来历练,老的藏在后面运筹帷幄,正好看看哪些家族会先跳出来!”
“那云听雪听说已是灵者级,十岁的灵者啊!云家底蕴还在,不可小觑。”
无论外界如何猜测,各大世家却出乎意料地保持了沉默,连昨日吃了亏的王家也只是放出些不痛不痒的观望言论。
他们都在等,像潜伏在暗处的猎豹,耐心等待着云砚峰油尽灯枯的那一刻,等待云听雪一个孩子无法服众、云家内乱自溃的时机。
届时,九大家族便可联手瓜分这块肥肉,而那些小家族也能趁机撕咬下一口,奋力向上爬一步。
算盘打得噼啪响,然而云砚峰却始终吊着一口气,好好活着。
云家内部虽偶有微词,但在云听雪沉稳的处理和老管家云忠的强力弹压下,竟也未曾生出大乱子。
九大家族本就各怀鬼胎、彼此牵制,见此情形,反倒投鼠忌器,维持了好一阵表面上的相安无事。
这半年里,云听雪并未如外界预料那般,频繁出席各种宴会场合,刷存在感。
代表云家在外行走、处理商务往来的,多是她的小叔——云烬川的父亲云昭凛。
云昭凛是武者境巅峰修为,在普通人眼中已是了不得的高手,但在藏龙卧虎的世家圈里,着实不算起眼。
而云听雪本人,则如同落雪悄然融入大地,几乎从公众视野里隐去了踪迹。
有人猜测她怯场,有人讥讽云家无人,竟让一个孩子躲起来。
直到半年后,一则消息如同惊雷,再次炸响了看似平静的湖面:“云听雪已破境,入灵者四级!”
众人这才悚然惊觉,那个被他们暂时遗忘的小女孩,不仅仅是云家的代家主,更是一个修行速度骇人听闻的绝世天才!
灵者境每一级的提升都难如登天,多少人终其一生卡在门槛之外,而她竟在短短半年内再有突破!
原有的平衡瞬间被打破。最先坐不住的,便是野心勃勃、一直对云家虎视眈眈的王家。
王振宇一心想吞并云家,借此压过谢家,成为十大世家之首,岂容云家再有天才崛起?
很快,一封鎏金请柬送至云家。以庆贺王振宇五十寿辰为名,实则“邀各家主共商西郊地块开发事宜”。
圈内人都心知肚明,那地块的开发权早已内定王家主导,其余各家不过象征性占点份额,所谓“共商”纯粹是个拙劣的幌子。
“小姐,这分明是鸿门宴!”云忠捧着请柬,面露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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