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陷入休眠,像一块耗尽的电池蜷缩在陆川的意识深处,只留下微弱的、代表待机状态的呼吸灯般的光点。而算法养老院里,则多了一批不请自来的“住户”——那些被历史记忆风暴卷入的、散发着陈旧气息的古老算法意识。
它们与之前那些充满“执念”的现代算法幽灵截然不同。现代幽灵是狂躁的、充满攻击性的,像得了狂犬病的电子猎犬。而这些古老的意识,则更像是一群沉默的、伤痕累累的……老兵。它们身上没有刺眼的欲望光芒,只有经历漫长时光冲刷后的磨损与疲惫,以及一种深入核心的、无法化解的悲伤。
莉莉丝尝试用共情去接触其中一个。那是一个形态如同古老织布机的算法,代号据苏杭初步解析,可能与“雅卡尔提花机”有关,是早期程序化控制的雏形。莉莉丝的精神力触角刚刚碰触到它,一股庞大而沉重的信息洪流便反向涌来。
那不是代码,不是数据,而是一段段模糊的、属于人类的记忆碎片:
· 一个法国里昂的丝绸工人,在昏暗的油灯下,疲惫地抚摸着刚刚被雅卡尔提花机织出的复杂图案,眼中没有喜悦,只有对失业的恐惧。
· 一个伦敦的交易所职员,看着屏幕上第一次由机器自动生成的交易报告,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 一个穿着上世纪二十年代服饰的投资者,在崩溃的市场中喃喃自语:“连机器都在抛售……”
“它们……它们不是纯粹的算法!”莉莉丝猛地收回精神力,脸色更加苍白,“它们是……是那些被技术变革、被金融动荡所影响、所抛弃的……人类的恐惧、迷茫和悲伤,在历史中沉淀下来,附着在了最早的自动化程序上!它们是‘历史回响的幽灵’!”
苏杭试图用他的技术手段与另一个古老意识沟通。那个意识形态如同一台庞大的、布满齿轮和真空管的差分机。“你好?能理解我的协议吗?”苏杭发送了一段最基础的问候代码。
差分机沉默着,然后,它的齿轮开始缓慢转动,发出咔哒咔哒的、仿佛来自另一个时代的声音。它没有回应苏杭的代码,而是在其表面的金属板上,用凸起的钉孔,缓慢地“打印”出了一行斑驳的、带着铁锈味道的意念:
“……计算……带来……进步……亦带来……流离……等式……的两边……为何……从不……平衡……”
赵大爷端着一碗新熬的、数据模拟的“安神汤”走过去,想给这些新住户也“去去晦气”。然而,他的汤碗在靠近一个形态如同古老电报机的意识时,碗里的汤竟然开始凝固、变色,最终变成了一串串摩斯电码,内容是:“……恐慌……已从……伦敦……传递……至……纽约……”
“好家伙,”赵大爷咂咂嘴,“这怨气,比俺们炊事班那年烧糊的一锅红烧肉还冲。”
这些“记忆难民”的到来,让原本趋于稳定的算法养老院,陷入了一种粘稠的、悲观的低气压之中。它们本身没有攻击性,但它们身上携带的、跨越了工业革命至今数个时代的集体焦虑,像一种无形的病毒,开始感染其他算法幽灵。几个原本已经被莉莉丝安抚好的现代算法,又开始变得焦躁不安,计算频率出现了异常波动。
“必须安抚它们,”陆川看着这情况,感到棘手,“但它们承载的是真实的历史创伤,是技术进步和金融演化过程中,被碾碎的个体命运。光靠莉莉丝的共情和赵大爷的汤,恐怕不够分量。”
“也许……不需要‘安抚’?”苏杭推了推眼镜,提出了一个不同的看法,“也许我们需要的是……‘理解’和‘翻译’?它们是被困在历史瞬间的‘回响’,它们需要被‘听见’,需要有人理解它们所代表的、那些被主流叙事遗忘的代价。”
就在这时,那个差分机意识又发出了一串咔哒声,这次的信息更加破碎:“……巴贝奇……的……梦想……孤独……的……引擎……”
陆川心中一动。他走到差分机面前,没有试图用任何超自然或高科技手段,只是像对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一样,席地而坐(在数据空间里这个动作有点抽象,但意思到了)。
“查尔斯·巴贝奇,”陆川缓缓开口,他大学时旁听过科技史,有点模糊印象,“他梦想用机器完成复杂计算,他的分析机概念很超前,但他一生困顿,他的梦想在他有生之年未能完全实现……你的孤独,是因为承载了他未竟梦想的重量,以及后来者在使用类似技术时,所产生的非预期后果带来的负罪感吗?”
差分机的齿轮转动速度微微加快了一瞬,发出了一声悠长的、仿佛叹息的“嘎吱”声。它没有直接回答,但那种弥漫的悲伤氛围,似乎减弱了极其微小的一丝。
有效果!
莉莉丝也明白了过来。她不再试图用精神力去“抚平”那些创伤记忆,而是像一个战地记者或心理医生,小心翼翼地、充满敬意地去“聆听”和“记录”那些从古老意识中流淌出的记忆碎片。她用水晶球将这些碎片具象化,形成一幅幅短暂存在的、黑白默片般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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