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急救人员赶到时,已无力回天。法医现场初步勘验后确认:车内一氧化碳浓度极高,死亡原因为一氧化碳中毒,结合现场情况,判定为自杀。
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发现一封折叠整齐的遗书,信纸洁白,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意:“我身心俱疲,愧对组织,愿以死谢罪。”短短十六字,像一把冰冷的刀,斩断了所有追问的可能。纪委、公安、宣传部门迅速联动,案件在二十四小时内“结案”。
没人提出异议,没人要求复查。媒体被严格管控,网络上的零星议论也被悄然删除。仿佛一切本该如此,仿佛她的离去,不过是为一段不堪的往事画上句号。可那夜的风,曾吹动过林间的树叶,也吹过她未系紧的发带——只是无人听见,那寂静中的呼救。
只有季秋水知道,那封遗书的用纸,是县委办特供的A4纸,而郑琴音近半个月从未回过办公室。
季秋水利用文档科的保密监控权限,调出了事发前夜的记录。她发现,一辆无牌黑色SUV曾于凌晨两点驶入后山,停留四十三分钟后离开。而监控系统在那段时间“恰好”出现“技术故障”,录像被自动覆盖。
她将那段异常数据导出,加密保存在私人U盘中,藏在一本《机关公文写作规范》的夹层里。
三个月后,云海数据因“技术不达标、服务履约不到位”被终止合同,恒远科技接手项目。市里那位副秘书长在换届中落选,调任闲职。
再后来,市里开展专项整治,查处了多起类似“量身定制”招投标案件。郑琴音的名字,偶尔被提及,但最终定性为“个人违纪,已作处理”,未再深究。
季秋水在文档科继续当好副科长。郑琴音在县委办也鲜有人再提及。
某日整理旧物,她翻出一张郑琴音在评估会上的照片。照片中的女人戴着金丝眼镜,嘴角含笑,手中握着一支钢笔,正低头记录。
她忽然想起郑琴音曾说过的一句话:“在机关里,最可怕的不是有人算你,而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正被谁算着。”
季秋水合上相册,望向窗外。
秋去冬来,雪落无声。
她知道,这盘棋,从未结束。
又一个周一,季秋水受邀参加全市档案信息化建设经验交流会。在会场外,她看到新上任县委办副主任正与恒远科技的负责人握手寒暄。那人笑着说道:“多亏了你们的技术,我们县的档案数字化率已达到98%。”
季秋水微微一笑,没有上前。
她知道,风,又起了,每个人都会被吹到,没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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