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沦，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
林凡感觉自己如同一叶扁舟，在狂暴的时空乱流中无助地飘荡。身躯仿佛被无数无形的手撕扯，剧痛深入骨髓灵魂，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失重感。耳边是混乱的、扭曲的、仿佛来自不同时间与空间的杂音：远古战场的厮杀、幽冥鬼魂的哭泣、甚至还有孩童稚嫩的笑语……光怪陆离，交织成一幅破碎而荒诞的画卷。
他强行催动轮回法则对抗幽冥教主的反噬太重了，远超他当前境界的负荷。若非九死玄功护住心脉，黄泉图在最后关头自动护主，恐怕他早已在化神一掌下身死道消。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在一片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中，一点微光在他意识深处亮起。那是左眼深处，与他融合的轮回碑碎片散发出的光芒，如同暴风雨中最后的灯塔，指引着他涣散的意识缓缓凝聚。
“我还……不能死……”
强烈的求生欲与执念，如同薪火，重新点燃了他近乎熄灭的生命之火。他开始本能地运转九死玄功，试图汲取能量修复己身。
然而，此地的能量极其怪异。并非单纯的灵气或死气，而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混乱的时空能量，其中夹杂着斑驳的轮回气息。九死玄功运转起来晦涩无比，如同在粘稠的胶水中前行，效率低下。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心神剧震。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废墟，而是一片光怪陆离、支离破碎的诡异空间。天空是破碎的，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和景象，有的区域是深邃的星空，有的则是燃烧的血色苍穹，还有的区域干脆就是扭曲的混沌色块。大地同样如此，脚下可能是坚实的黑石，一步踏出，前方却可能是翻滚的云海或是倒悬的山川。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他看到一个婴儿在瞬间走完一生，化为枯骨，又在下一刻逆转时光，重新变回啼哭的婴孩。他看到一株嫩苗破土而出，眨眼间参天，又在下一个呼吸间枯萎成灰，周而复始。
空间更是错乱到了极致。远处一座山峰，看似近在咫尺，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靠近；而身后的一片虚无，却可能一步踏出就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偶尔有破碎的兵器、古老的尸骸、甚至是完整的宫殿碎片，如同流星般从不同的时空维度划过，又消失在另一个方向。
“这里就是奈何桥残骸的内部？好混乱的时空法则！”林凡心中凛然。这等地方，稍有不慎，便可能被永世放逐在某个时间片段或空间夹缝中，比直接死亡更加可怕。
他试图展开神识探查，却发现神识在这里受到的限制更大，如同陷入泥沼，只能勉强感知周身数丈范围，还时常被扭曲的时空干扰，得到错误的信息。
“必须尽快找到稳定的地方疗伤，并弄清楚这里的规律。”林凡强撑着剧痛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在破碎的时空中移动。他不敢动用太多灵力，生怕引动更剧烈的时空风暴。左眼的轮回符文微微闪烁，帮助他勉强分辨着相对稳定的时空路径，避开那些明显是陷阱的扭曲节点。
沿途，他看到了更多光怪陆离的景象。有上古修士大战的残影在不断重复上演；有繁华古城在时光中兴起又瞬间湮灭；甚至看到了一条干涸的河床，其中流淌的不是水，而是凝滞的时光砂砾……
在这里，生与死的界限变得模糊，过去与未来交织重叠。
行进了不知多久，林凡的伤势愈发沉重，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他找到了一块相对稳定的、悬浮在混沌中的黑色巨石，约有方圆十丈大小，其上残留着微弱的阵法痕迹，似乎曾是某座建筑的一部分。
他盘膝坐下，取出丹药服下，试图疗伤。但此地的时空能量太过斑杂，丹药效果大打折扣。
“不行，照这样下去，伤势无法恢复，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林凡眉头紧锁，心中焦急。幽冥教主随时可能追进来，以他现在的状态，毫无还手之力。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左眼深处，那与自身逐渐融合的轮回碑碎片上。
“轮回……时空……此地时空如此混乱，但轮回碑碎片却能指引我相对安全的路径……”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莫非……轮回的本质，并不仅仅是生死的循环，也包含了……时空的秩序与归束？”
这个想法让他浑身一震！
他回想起之前对抗幽冥教主时，强行引动的那一丝真正的轮回法则。那并非单纯的力量碾压，而是一种更接近“规则”和“秩序”的力量，让混乱重归有序，让异常回归常态。
“九死玄功，向死而生……每一次濒死蜕变，不仅是力量的提升，更是对生命、对死亡、对存在本质的更深层次领悟……而这本质，是否就包含了构成世界基础的时空与轮回？”
他仿佛抓住了一丝灵光，不再试图强行吸纳此地斑杂的能量，而是沉下心神，将全部意识沉浸入左眼的轮回碑碎片之中，去感悟，去理解那碎片中蕴含的、最本源的轮回道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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