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三遍，天色在忐忑与决绝中，终于彻底放亮。
一九五零年的这个清晨，与往日并无不同，却又注定将成为诛皎生命中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
他几乎是在鸡叫第一声时便睁开了眼睛。
眼底没有丝毫睡意，只有一片沉淀了一夜的冰冷与锐利。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第一时间将意识沉入桃园空间。
空间内，昨日种下的那些“特殊植物”已然模样大变。
那株锯齿叶藤蔓疯狂生长，缠绕成了一小簇，叶片颜色变得深绿近乎发黑，叶缘的锯齿在柔和光线下竟隐隐透出一丝金属般的寒芒。
而那株紫茎杂草，则变得更加矮壮，茎秆的紫红色深邃得发黑，顶端结出了几颗米粒大小、色泽黝黑发亮的浆果，给人一种极其不详的感觉。
至于那几朵灰蘑菇，体型膨大了数倍，菌盖变成了令人警惕的灰褐色，上面浮现出一些不规则的白斑。
诛皎的意念仔细感知着这些植物的状态。
虽然他无法确切知道它们的具体毒性，但那种迥异于普通作物的、充满攻击性的生长态势，以及常识中对于颜色艳丽或形态怪异植物往往带有毒性的认知，让他基本可以确定，这几样东西，绝非善类。
特别是那紫茎杂草的黑色浆果和灰蘑菇上的白斑，怎么看都像是某种警告。
“足够了。”
诛皎心中默念。
他不需要知道它们具体的毒理，只需要知道它们有效，而且效果可能很强烈，这就够了。
意念操控下，他小心翼翼地采集了几片锯齿藤蔓的叶片、几颗紫黑色浆果，以及一小块灰蘑菇的菌盖。
他没有触碰，而是直接用意念将它们包裹，存放在时间静止的区域。
随后，他将这些变异植物的剩余部分彻底销毁，黑土地翻整，不留一丝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从土炕上坐起。
该来的，终究来了。
他穿上那件最好的、补丁最少的粗布褂子，将柴刀磨得锋利，用草绳紧紧捆在腰间。
又挑选了几块大小适中、边缘锐利的石块，揣进兜里。
最后，他取出昨夜烤熟、一直放在空间里保鲜的那颗小土豆，几口吞下肚。
热乎乎的食物下肚，配合着体内灵泉带来的勃勃生机，让他感觉状态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力量在四肢百骸间奔涌。
感官敏锐得能捕捉到窗外最细微的声响。
投掷技巧经过数日苦练，已臻纯熟。
怀中，那几样“特殊材料”便是他最后的杀手锏。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股东风，就是王麻子自己送上门来！
“皎儿，今天真要和兰兰他们上山啊？”诛母一边摆着稀粥，一边不无担忧地问，“听说后山近来不太平，好像有野猪拱过的痕迹。”
“娘，没事。”诛皎接过碗，语气平静，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我们就在山脚转转，不进深山里，捡点蘑菇就回来。再说，我和大壮两个男的，还护不住兰兰吗？”
诛母看了看儿子，觉得这孩子这几天似乎沉稳了许多，眼神里有种让人信服的东西，便也不再阻拦，只是细细叮嘱：“那你们千万小心，早点回来。”
诛皎重重点头。
吃完简单的早饭，诛皎深吸一口气，迈出了家门。
阳光有些刺眼，但他目光坚定，步伐沉稳。
刚走出院子没多远，就看到了等在不远处路口的两道身影。
陈兰兰依旧穿着那身碎花布衫，乌黑的辫子垂在胸前，手里提着个小竹篮，看到诛皎，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用力挥了挥手。
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边，美好得不像真人。
陈大壮则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手里拎着根结实的木棍，嚷嚷道：“诛皎，你也太慢了！我都等半天了！快点快点，去晚了好的蘑菇都让别人捡走了！”
看着这鲜活的一幕，诛皎的心脏微微抽搐了一下。
前世，就是在这看似美好寻常的清晨之后，所有的一切都被打碎了。
但这一次，不会了。
他快步走上前，目光首先落在陈兰兰身上，仔细打量了她一眼，确认她安然无恙，这才看向陈大壮，笑了笑：“急什么，好蘑菇都在等着你呢。”
他的笑容轻松，但眼神深处，却始终保持着最高度的警觉。
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周围，观察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异常。
尤其是王麻子可能出现的方位。
“走吧。”诛皎自然地走到陈兰兰身边，与她并肩而行。
陈大壮兴冲冲地走在前面开路。
三人沿着村中的土路，向后山方向走去。
路上，遇到几个同样准备上山或下地的村民，互相打着招呼。
“皎小子，带兰兰和大壮去捡蘑菇啊？”
“嗯，张婶，我们去山脚看看。”
“小心点啊，别往深处去。”
“知道了。”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那么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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