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官渡之战/第234章/棋盘之外的对弈/
清晨的风像刚洗过的刀,冷而不伤人。古槐坡上,露水将草梢压出一行行银白的齿痕,远处北仓余烟在天与地之间拉出淡淡的一笔,像有人不肯收笔,在纸外多添了一道。并州中军并未鼓噪而兴,也未张旗耀武,只在坡上“坐”。坐得端,坐得稳:大纛插在背风处,风过,纛影不乱;风灯罩紧,灯芯短短,火贴着芯燃,像一颗藏在盔下的不动之心。
吕布负戟而坐,身前不置棋案,只有一张简陋案几,上有白牌一面、狼头印一枚、封泥两块、以及一只小小的铜铃。陈宫、贾诩立于两侧,郭嘉稍后,披风裹着瘦削的肩,咳声低低,似从深井里捞出。
“今日不落子。”吕布道,声音不高,像风里的一线金,“看人。”
“看谁?”贾诩笑意浅,“看兵,看民,还是看风?”
“看‘不在局内的人’。”吕布抬眸,眸色静得像没风的水,“棋盘之外,亦有棋。今日所看,皆是‘外势’。”
“外势,先看‘口’。”陈宫将一道晨报放到案几,指腹轻按封泥,“邺中昨夜,审配下令‘禁谈北仓、禁谈狐火’,并搜市肆、案若干。许攸入帐谏不果,出而不语。又有文人夜集,作一词曰《火里有水》,传于青楼酒肆。”
贾诩抬眉:“文人的词,比军令跑得快。”
郭嘉轻咳,开口时带着风吹过薄瓷的脆:“词传得快,因它给人一个‘可说之口’。禁谈‘天意’,不禁谈‘水意’。人心最会绕路。”
吕布拿起铜铃,轻轻一晃。铃声不大,却清,像小河里一颗被水推着滚动的石子。他盯着铃,像在看一枚心。他忽道:“再看‘手’。”
陈宫会意:“商旅。”
——
同一时辰,官渡与邺城之间的一条古道上。
车辙被昨夜露水涂了薄薄一层亮。赵甲赶着两辆窄轮车,车上搭着油布,油布下是粗盐二十石、绵布二十匹,再有十来斤蜡与几包青茶。赵甲是颍川口音,姓赵名甲,行走这一线十余年,最会看风。风若向北,他就把车往南收半圈;风若向南,他便在北边多停一会儿锅。今晨风是“打颊风”:不偏不倚打着人的两颊,让你不得不睁开眼看路。
他看见避战线了。白牌立在风口,牌下排着锅。并州老卒横刀在臂,刀锋对己,火色温温,不像打仗,更像寒冬里的乡宴。对面也有锅,一口,瘦瘦的火像刚学站立的孩子,摇摇欲坠。赵甲抿嘴,心里把算盘在风里拨了拨:并州这头“赈”的牌,字钉得深;袁家的锅却像一只尚未炖开的羊骨——骨头在,汤没味。
他把车停在两边之间的空地上,小心落轭。他先去并州这头借火,把自家的小灶点了,烧了一壶茶。茶开了,他捧着壶往袁家那边走,拱手:“借路。”白须将校抬眼,心情复杂,还是挪了一步。赵甲笑笑,把茶壶递给他:“喝口,暖胃。”
茶滚而不烈,白须将校接过,双手一烫,眼里发酸。他抿一口,苦里带甜;再看对面,狼头印的白牌在风里一动不动,像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他忽然觉得这风更冷了些——不是身上,是脸上。他把茶还给赵甲,闷声说:“谢。”
赵甲不多话。他又去并州这边,向执瓢老卒点头:“借个火星子。”老卒沉默,将火递过来。赵甲心里头的那本账本“啪”的一声合上:今后这一线的货色,先卖并州,再伺机与袁家议价。不是他有义,是他懂“势”。势向哪边,他就往哪边卸半袋盐。
等他回过头,遇见一队黑衣人从人群边缘穿过。黑衣无纹,步子均匀,眼神落在刀锋上而非人脸上。赵甲心里一沉:“夜里那队……‘魅影’?”他不敢看,低头收拾自家灶,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把两包青茶塞到灰里——这等东西,遇见“影”,最好是“灰色”的。
黑衣人不看他,径直向北。其一人在经过白须将校边时,低低丢下一句:“夜里北面救火,见勇。”说完,影子散入风。白须将校怔了半晌,努力让自己的背直了一寸。
——
邺城,袁府。
高门大宅,枣木门环被擦得锃亮,日光在上面跳两跳,又被阴影吞回去。正堂里,袁绍披甲却未束带,瞳孔里一圈红,像熬夜时被灯火烘出的血丝。审配、郭图、逢纪列于两侧,许攸稍后半步。田丰仍系于狱,沮授求见不得入。
“右军修鼓几何?”袁绍声沉。
“半合。”审配答,“可得三五面齐,余者明日可毕。”
“北仓之火?”
“夜里旺。今早稍歇,但梁已焦,粮半坏。”审配顿了顿,“淳于琼已斩‘讹者’七,军心可用。”
许攸轻轻咳了一声,像一滴冷水落在热油上,油不炸,只冒一丝丝白气:“主公,斩七人,止一时之口。‘凡人之惊惧’并非军法可济。且,市井已有新词传唱,名《火里有水》。此词不谈‘天’,谈‘人’。谈‘水’,谈‘救’。禁之,则显我狭;不禁,则损我名。——臣以为,须‘夺叙事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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