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如同凝固的黑色水晶,重新包裹了祭坛。
林轩瘫在冰冷的岩石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体内如同被巨兽撕咬过的剧痛,但一股微弱却精纯无比、带着无尽黑暗本源气息的浊力,正从指环中倒流而出,如同沉寂了万载的冰川融水,缓缓注入他近乎枯竭的身体。
这股力量极其微弱,却位格极高。它流过之处,那些被撕裂的经脉、塌陷的血肉、枯竭的气海,如同久旱逢甘霖,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修复、再生!一股难以言喻的舒适感暂时压过了无处不在的钝痛,如同在濒死之际被注入了最纯粹的生命源泉。骨骼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断裂处被精纯的黑暗能量强行接续、重塑;血肉在蠕动,填补着可怕的空洞;干涸的气海旋涡中心,那枚黯淡的浊丹贪婪地汲取着这股同源却更精纯的力量,表面黯淡的暗金光泽重新亮起,甚至变得更加深邃内敛。
“成了?” 断剑残魂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虚弱和震惊,显然刚才守护林轩识海也消耗巨大。
林轩没有立刻回答。他艰难地抬起手,目光死死锁定在那枚牢牢套在指骨上、朴实无华却透着无尽深邃的黑色指环。
“黑渊…” 他嘶哑地低语,声音如同破锣刮擦岩石。一股模糊却坚实的联系,如同新生的藤蔓,缠绕在他的神魂与指环之间。他能清晰地“看”到指环内部——那是一片浩瀚如渊、却又死寂冰冷的空间。广袤无垠,仿佛能容纳星辰,但大部分区域都笼罩在化不开的浓稠黑暗里,空间本身似乎也布满了细微的裂痕,如同濒临破碎的琉璃。唯有靠近他意念感知的极小一片区域,大约丈许方圆,空间相对稳定,一个微小的、如同针尖般的入口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意识中。
同时,一股微弱但清晰的信息流涌入他的意识——那是关于指环最基本的能力:
吞噬: 主动或被动吸纳、牵引外界能量(尤其偏向阴、暗、死、浊属性),存入指环空间。
容纳: 内部空间可存储物品(非生命体),空间本身具有极强的稳定性和隔绝性。
炼化(微弱): 指环本身似乎具备一定的炼化提纯能力,能将吸入的驳杂能量缓慢转化为更精纯、更易吸收的黑暗本源之力,回馈宿主。此刻修复林轩身体的力量,便是这种炼化后的本源浊力。
储物: 那个针尖般的空间入口,便是存取物品的通道。
然而,就在这股新生的联系建立,身体在精纯力量滋养下快速恢复的同时,林轩的心却猛地一沉,如同坠入冰窟!
在那指环核心的最深处,在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渊薮中,他感知到了一丝…异样!
那不是指环本身的力量,也不是他炼化后留下的、带着他生命烙印与滔天恨意的灵魂印记。那是一缕极其细微、极其隐蔽、几乎与指环本源融为一体的…冰冷意志!它如同潜伏在深渊底部的毒蛇,蛰伏着,带着一种古老、漠然、以及一丝…审视的目光!
这缕意志的存在感微乎其微,若非林轩的灵魂在炼化过程中与指环核心有过最直接的碰撞,灵魂被撕扯得近乎透明;若非断剑残魂最后关头爆发的金色剑芒,如同最坚韧的堡垒守护了他识海核心的核心,让他得以在绝境中保留一丝清明——他根本无法察觉这如同尘埃般隐匿的存在!
它是什么?是黑渊指环前代主人陨落后的不甘残念?是炼制者在铸造这枚邪异指环时留下的后门或诅咒?还是…这指环在无尽岁月中,吞噬了太多生灵与能量,其本源黑暗自行孕育出的某种诡异存在?
喜悦瞬间被冰冷的寒意覆盖。这枚指环的力量强大得超乎想象,它反馈的本源力量精纯得令人心颤,但它的“臣服”,似乎并非那么彻底。这份“礼物”的背后,缠绕着未知的阴影和致命的荆棘。
他炼化了它,但似乎…也被它更深层次地标记了。那道冰冷意志,如同一个沉默的旁观者,一个潜在的猎手,寄生在这强大的力量之源中。
“断剑前辈…” 林轩艰难地在识海中呼唤,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这指环…有东西!”
“东西?” 断剑残魂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的警惕,“方才你炼化时,其核心意志狂暴贪婪,已被你强行烙印压制。还能有什么?”
“不是那个…” 林轩将感知到的那缕冰冷、漠然、如同旁观者般的意志传递过去。
识海中,断剑残魂沉默了数息,那柄虚幻的金色小剑微微震颤,似乎在进行某种深层次的探查。片刻后,它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和不确定:“…古怪。极其微弱,近乎虚无,与指环本源纠缠太深…若非你此刻神魂与之紧密相连,且经历生死蜕变感知敏锐,几乎无法分辨。此物…不似残魂,更似…一道‘印记’,或者…一个‘锚点’?”
“锚点?” 林轩心中一凛。
“嗯。” 断剑残魂沉吟道,“如同在汪洋中投下一个标记,无论船行多远,投下标记者总能循迹而至。这缕意志本身或许无害,但它可能连接着…更遥远、更不可知的存在。或者,它本身就是某种更高层次意志的延伸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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