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靠‘数目字’和‘KPI’,不能。”陈远坦然道,“但它们是新法的基础。如同良医治病,需先望闻问切,查明病灶所在。数据,就是望闻问切之结果,是看清帝国肌体真实状况的眼睛。若无此眼,则所有决策皆是盲人摸象,所有努力都可能南辕北辙。”
他直起身子,尽管还跪着,但气势却不卑不亢:“陛下,您可知如今大明每年岁入多少?实际岁出多少?其中军费、宗室俸禄、百官薪俸、各地赈济各占几何?您可知全国在册田亩多少,实际耕种多少,隐匿逃税者又有多少?您可知边军实际员额与账面员额差距多大?您可知东南沿海每年走私出海的白银又有多少?”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问得崇祯脸色愈发苍白。有些他知道大概,有些他知道有问题,但具体数字……他确实不曾如此清晰、系统地掌握过。他每日批阅的奏章,多是泛泛而谈,或相互攻讦,或报喜不报忧,何曾有过如此冰冷而精确的数字?
“你……你继续说。”崇祯的声音低沉下去,他走到御案后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陈远知道,第一关,他算是过了。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准备已久的“汇报”。
他从上官县流民管理的案例讲起,如何通过数据摸清底数,如何通过KPI激励效率,如何通过重新组织实现生产自救。他将一个微观的县城,放大到大明这个宏观层面,用同样的逻辑,剖析财政、军事、吏治、民生四大顽疾。
他没有空谈道理,而是尽可能引用他一路所见和上官县档案中挖掘出的数据作为支撑。他讲述时,语言简洁,逻辑清晰,偶尔还会用炭笔在随身带来的纸上画出简单的趋势图或结构图,让王承恩呈给崇祯观看。
“……故臣以为,当前第一要务,并非急于加饷剿寇,而是重塑秩序,重建数据,再造流程。”陈远总结道,“当朝廷能像了解上官县流民营地一样,了解整个帝国的真实情况时,才能做出最有效的决策。开源节流,方能有的放矢。”
大殿内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烛火噼啪作响,和崇祯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崇祯看着御案上那些来自上官县的、字迹工整的报表和陈远刚刚画出的草图,眼神复杂。他仿佛透过这些数字和图表,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更加清晰却也更加残酷的世界。
“你说得……或许有些道理。”崇祯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以及一丝微弱的、被点燃的希望之火,“但兹事体大,牵一发而动全身。朝中衮衮诸公,岂会坐视你推行此等……变法?”
陈远心中一动,知道最关键的时刻来了。他沉声道:“陛下,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此法之初行,不必震动天下。可择一地为试点,如臣在上官县所为。若成功,则可逐步推广。若失败,则影响亦限于一隅,无伤国本。”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臣,愿为此试点之卒,为陛下,为大明,蹚出一条新路!成,则国运或可延续;败,则臣甘愿领受一切罪责,万死不辞!”
这是赌上性命和前途的承诺!
崇祯猛地站起身,在御案后来回踱步,内心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变法?用一个待罪县令?风险太大了!可若不变……想到那可怕的“破产”二字,想到各地雪片般飞来的告急文书,他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终于,他停下脚步,目光决然地看向陈远:“好!朕,就给你一个机会!”
“陈远听旨!”
“罪臣在!”
“朕擢升你为大明皇家资产管理总公司督办郎中,特赐‘数据核查’之权,秩正五品!暂以大名府为试点,清查府库、整顿吏治、推行你那‘数目字管理’之法!朕会给你一道密旨,准你临机专断之权!望你不负朕望,若有所成,朕不吝封侯之赏!若……”
崇祯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寒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臣,陈远,领旨谢恩!必当竭尽全力,以报陛下知遇之恩!”陈远重重叩首。
他知道,他从一个待死的囚徒,一跃成为了大明王朝一个前所未有的“特殊项目”的负责人。前路依旧凶险,但至少,他拿到了一张可以登台演出的门票。
一场关乎大明国运的、静悄悄的“数据革命”,即将从大名府开始。
暖阁之外,天色将明。
(第10章结束。主角以卓越的口才、清晰的逻辑和精准的数据,成功打动崇祯,获得破格提拔和试点权力。故事进入新的阶段:主角将拥有官方身份,在一个府的范围内推行他的改革,真正的挑战和波澜壮阔的变革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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