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为突破至炼气期四层，凌云的气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然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杂役服，刻意收敛着气息，但那份深入骨髓的卑微和麻木已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沉静，仿佛潜藏在深潭下的暗流。
他依旧每日前往丹房，处理着仿佛永无止境的废丹渣。对于那批有问题的“清灵散”废丹，他处理得更加小心，每次只吞噬极少量，细细感知其中那丝异常“活性”的变化，同时将大部分“正常”处理掉，不留下任何把柄。
张禄暗中观察了几次，见凌云依旧是那副疲惫狼狈的模样，气息也感应不出什么异常（凌云凭借强大的神识和对能量的精确掌控，刻意隐藏了修为），便也逐渐放下心来，只当是自己之前多心了。
这一日，凌云刚将一车丹渣运到后山，就看到山门前的巨大广场上人头攒动，旌旗招展，一座座临时搭建的擂台矗立中央，气氛热烈非凡。
“外门大比……”凌云想起来了，这是青云宗每年一度的盛事，所有外门弟子均可参加，角逐排名。前十名不仅能获得丰厚的灵石、丹药奖励，更有机会被内门长老看中，直接收为弟子，可谓一步登天。
他推着车，默默站在人群外围，看着擂台上灵光闪耀，剑气纵横。那些外门弟子大多在炼气期中高阶（四层至六层）徘徊，施展着各种基础法术和武技，打得有来有回，引得台下阵阵喝彩。
若是以前，这等场面只会让原主感到无比自卑和向往。但此刻，凌云以他来自现代的灵魂和《九天弑神诀》带来的独特视角看去，却看出了不少问题。
“火球术灵力运转迟滞，至少浪费了两成灵力。”
“那招‘青松剑法’，下盘虚浮，破绽明显。”
“双方对拼，只知蛮干，毫无战术可言……”
在他眼中，这些外门弟子的比拼，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充满了低效和漏洞。若是他拥有同等灵力，凭借前世格斗技巧和对能量精准入微的掌控，他有信心在十招之内解决台上大部分人。
“快看！是李虎师兄！”
“听说李虎师兄上月已突破至炼气期六层，是本次大比魁首的有力争夺者！”
人群忽然一阵骚动，只见一个身材壮硕的少年跃上中央最大的擂台，手持一柄阔剑，气势沉稳，正是当初与凌云一同测试，拥有中品金灵根的李虎。
他的对手是一名炼气五层的弟子，在李虎沉稳而凌厉的攻势下，仅仅支撑了七八个回合，便被一剑劈飞了手中兵器，狼狈认输。
“承让。”李虎收剑而立，面色淡然，引得台下众多女弟子美目泛彩。
凌云静静地看着，李虎的实力在外门中确实算得出类拔萃，灵力浑厚，基础扎实。但，也仅此而已。
他推起车，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树欲静而风不止。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宗门的‘大功臣’，丹房劳模凌云啊！”
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凌云脚步一顿，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赵干。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平日里巴结他的外门弟子，此刻都一脸戏谑地看着凌云，如同看着什么有趣的玩物。
赵干晃悠悠地走到凌云面前，目光扫过他身上的污渍和那辆散发着异味的手推车，用手在鼻前夸张地扇了扇，嗤笑道：“怎么，不在你的垃圾堆里待着，跑出来污染空气了？也是，这等盛会，你这等凡人，确实该出来见见世面，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仙家手段，免得坐井观天。”
周围传来一阵低低的哄笑声。不少人认出了凌云这个“着名”的废柴，投来看热闹的目光。
凌云面无表情，推车欲走。
赵干却以为他怕了，更是得意，一步挡在他身前，指着擂台上的李虎，声音拔高了几分：“看看李虎师兄，那才是人中龙凤！再看看你，一辈子只能在泥地里打滚的癞蛤蟆！我要是你，早就没脸待在宗门，自己滚下山去了！”
他身后的跟班们也纷纷起哄：
“就是，废物就该有废物的自觉！”
“赶紧滚吧，别在这里碍眼！”
凌云的眉头微微皱起。他不想惹事，但麻烦却总自己找上门。
就在这时，擂台上的李虎似乎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目光扫了过来。当他看到被赵干几人围住的凌云时，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随即恢复了淡然。他并没有出声制止，或许在他眼中，这不过是蝼蚁间的吵闹，不值一哂。
凌云的沉默，在赵干看来无疑是懦弱的表现。他得寸进尺，伸出手，想去拍凌云的脸，极尽羞辱之能事：“怎么？哑巴了？废物就要有……”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凌云抬起了头。
那双眼睛，平静得如同古井深潭，没有丝毫波澜，却透着一股直刺心底的寒意。没有愤怒，没有卑微，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
赵干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被那双眼睛盯着，他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那感觉，就像是被一头沉睡的凶兽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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