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莲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有没有啥法子能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事？不管花多少钱，我们都愿意凑！哪怕砸锅卖铁也认了！那煞气太邪门了，真扛不住啊！神婆，您行行好，给我们指条明路吧！”
蔡神婆端坐在蒲团上，脸色忽然一变。
“造孽哟！造孽哟！”
“早知道就不该给你们画那道镇煞符！那时只当是个普通驱邪，谁承想竟牵连上了这般深重的因果！现在连我也沾上了，躲都躲不掉！”
紧接着，她装模作样地像是被什么东西迎面撞了一下。
“唉，不是我没招儿，只是这代价太大了！大到你们承受不起，我也未必撑得住！罢了罢了，你们走吧。”
“今天给娃驱邪就不收钱了，就当是断了这段缘分，免得将来再结仇怨。”
眼看蔡神婆语气决绝，王金莲和王招娣顿时慌了手脚。
“神婆，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您瞧瞧我这小孙子，才多大点年纪，不过三岁出头，白白嫩嫩的，走路还不稳当呢！”
王金莲抱着怀里的金宝，放声大哭。
“难道就这么被人克死了吗？他是无辜的呀！求求您，高抬贵手，救救他吧……哪怕让我折寿十年，我也情愿！只要他能平平安安长大！”
“唉，瞧你们这惨样，也是真心疼孩子。”
“那股邪气我确实清不掉，它已深入骨髓，非寻常符咒可除。但我有个办法，能让它彻底离开你家，不再纠缠。”
“谢谢！太谢谢您了！”
王招娣激动得语无伦次。
“神婆菩萨心肠，活佛转世！只要能救金宝，我们全家给您立长生牌位供奉！”
“先别忙着谢。”
蔡神婆脸色陡然一沉。
“我说的是‘让它离开’，不是‘消灭’。你们要明白这一点。而且，这法子代价极大，稍有不慎，反噬更甚。”
“你们大儿子和大儿媳的命格太冲，邪气早就扎根在他们身上，成了寄体。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亲自去城外庙里求一张‘断亲符’，再把你大儿子正式过继出去，换个门户，才算彻底撇清关系。”
“而且这过继还得讲究。必须是绝了后的人家。若是对方家里还有子孙后代，哪怕只是一个远房侄子，也不行。否则不仅无法转移邪祟，反倒会害了别人，也会反噬你们家的福气。轻则破财，重则伤命，懂不懂？”
“这事得抓紧办，最好年前就能彻底搞定。而且，知道的人越多越好，声势闹得越大，传得越广，神仙就越觉得我们诚心诚意，才更肯出手保佑！人多口杂，香火旺了，灵验也就来了！”
“可……那终究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真舍得就这么把他赶出去？血脉相连，骨肉至亲，哪能说断就断？”
蔡神婆死死盯着王金莲的脸。
“要是你实在舍不得，我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我可以给你弄一张镇煞符回来，贴在大门上或者埋在院子里，每个月按时更换一次，也能勉强压制住那股邪气。家里人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不惹祸、不出事，也算是一种退而求其次的解法。”
王金莲一听，顿时吓得脑子一片空白。
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必须听，必须照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本来嘛，她对这个大儿子就从来没有真正疼爱过。
以前之所以还让他留在家里，不过是看在他还能干点活。
可如今情况不同了。
二儿媳开了个小铺子，生意红火。
谁还会稀罕那个老大带回来的几根兔毛、半只野鸡？
要是选择不过继出去，那就得每个月花银子请符、换符，常年不断。
这钱看着不多，积少成多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赶紧把他赶出去！一刻都不能再留了！这灾星在家里待一天，咱们全家就危险一天！”
王金莲咬紧牙关。
“不能再让他留在屋里惹祸了，否则迟早要出大事！”
王招娣听到这话，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既然你已经拿定了主意，不再犹豫，那我也就再多搭把手，尽一份力。”
蔡神婆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话音刚落，便猛地站起身来，开始原地转圈跳起舞来。
“作孽哟！这张断亲符……可是硬生生折了我三年阳寿啊！”
“你们知道吗？这符可不是普通的纸墨画出来的！是要用命去换的！每画一笔，我就少活一个月！整整三十六笔，三年光阴，就这么没了！”
“润金二十两，少一文都不行！若不补齐，祖师爷不会放过我，也会降下天罚，收我十年性命去抵债！到时候我不死也残，你们也别想安宁！”
不等王金莲开口回应，蔡神婆猛然凑近。
“告诉你一句实话，要是年前凑不出这笔钱，别说救香火、保子孙了，就算是神仙亲自降临，也是白搭！这邪气已经扎根，会顺着血脉一路往上追，缠住你们祖宗十八代的魂灵，叫你们世世代代不得超生！”
“二十两？”
王金莲一听，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一辈子省吃俭用，攒了三十年，总共才存下这么一点家底！
不对！她猛地想起一件事。
二儿媳最近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几乎天天有进项，手里至少存了五六两银子！
为了金宝的安危，这点钱她肯定得掏！
还有大儿媳，当初嫁过来时嫁妆那么厚。
“行了，你们走吧！”
蔡神婆收回木梳。
“年前务必把润金交齐，一分不少。只要钱到了，符我自然会给。若是逾期不交，那就休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后果自负，神仙也救不了！”
“是是是，我们一定想办法！”
王金莲和王招娣赶紧抱着已经退烧、睡熟的金宝匆匆离开。
刚走出神婆家门，王金莲语气突然温和起来。
“招娣啊，娘也不怪你之前瞒着没说。”
“以前你赚的那些钱，我也不再提了。往后按规矩交上来就行。”
这话一出，王招娣心里猛地一震。
婆婆没骂她？
还主动放过旧账？
这反常的态度让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刚想感激几句，就听婆婆接着道。
“不过我算过了，你这段日子怎么也挣了五六两。”
“这二十两润金，你起码得出十两。毕竟，这都是为了金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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