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月棠对周昀有了疑心,翌日便打发了小霍去他路引上的家乡芜州探听虚实。
算了算也去了不少日子。
“那周昀呢?”
梅卿顺手给她添了碗粥:“昨天夜里,魏大人把周昀调到永庆殿当差了。”
“为何?”
“魏大人说,既然是不放心,那他是人是鬼,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能看出来。”
月棠挑眉,透过窗户往外看去,正好看到周昀在院门下值守。她收回目光:“你吩咐下去,从今日起,让他跟叶闯一样,贴身跟随我。”
梅卿依言走到院门下来跟周昀交代。
周昀浑身肌肉肉眼可见绷起来。还没对上话,这时一人越过他们身边,飞快穿过庭院,冲到了对面殿门下。
“郡主!今日早朝上又出幺蛾子了!”
叶闯带着急促的声音,隔着门槛禀起来。
周昀不觉竖起了耳朵。这时月棠却又把叶闯喊进去了,让人什么也听不到。
周昀把目光收回,才发现梅卿还站在旁侧,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周护卫对这些消息很感兴趣?”
“不!……”
周昀连忙否认,并且还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梅卿笑了笑:“既然感兴趣,那就到前边殿门下去听,那样听得更清楚。”
周昀脸色都变了。他把头深深埋向下方:“是我逾矩了!绝不敢再犯!”
梅卿吃吃一笑。然后正色:“这是郡主的命令。即日起,你调为郡主贴身护卫,与叶侍卫一起,轮流听候郡主差遣,随时准备接任务。”
周昀顿了一下,猛地抬头。
他不敢置信地往殿内看去,通过窗户与脸色凝重的月棠目光对上,才又立刻单膝跪地,拱手领命。
“好好当差。”
梅卿留下这句话后,又进了殿。
殿里的月棠看到了他们说话,但她的心思全然放在了叶闯这边。
“所以说,昨天夜里穆垚连夜拜访钦天监监正,就是为了要在今日早朝以时辰相冲为名,把安贵妃的棺椁迁出来?”
她把碗推开:“安贵妃已然死去多年,穆昶为何突然针对她?”
自语般地说完这句,她又抬头看向叶闯:“朝堂上什么反应?”
“消息是靖阳王府那边蒋大哥传出来的,小的因为去宫中找人打听袁公公,让蒋大哥碰到了,他便告诉了属下这些。
“别的没说什么,但是钦天监那边给出的说法有理有据,有些略知周易之术的文臣推算过,也没发现什么漏洞。”
“但是迁移棺椁是大事。”月棠凝眉:“而且安贵妃育有大皇子,她已经被尊为皇贵妃,如何能说迁就迁?
“你去告诉一声蒋绍,让他传话给王爷,下朝之后请王爷过府一叙。”
年少时,月棠曾因为安贵妃背地里骂端王是糊涂虫,所以不愿意亲近她。
但她是月渊的生母,到目前为止都不曾发现做过什么坏事。甚至当年二皇子去了江陵,她有太多让月渊在先帝面前争宠的机会,却都不曾做过,而是一直谨记着自己出身寒门,本本分分做着她的贵妃。
那不是一两年,是前后十年。
哪怕是装的,到最后唯一的儿子都死了,那装得也太真了。
如果没有十足的理由,月棠怎么能够任由安贵妃此后这份哀荣被穆昶莫名其妙地剥夺掉?
况且,她总觉得月渊还是有几分活着的可能!
他要是知道自己袖手旁观,怕是要被活活气死!
……不对!
想到这里,她蓦然一顿。
“大皇子?!”
刚刚走到门口的叶闯停住脚步。
而此时已经站到了窗下来立着的周昀也猛地抬起了头!
“郡主,您说什么?”叶闯走回来。
月棠脸色变幻莫测。“穆家没有道理突然拿死去多年的安贵妃丧葬说事,他们一定是别有目的!
“移出皇贵妃棺椁,这种事连我都不能忍,月渊又如何能忍?
“难道他这么做,是因为月渊?”
叶闯呆了。“您是说,三年前落水不知踪影的大皇子,他还活着?”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起码有一半的可能还活着!”月棠深吸一口气,“穆家一心一意扶持皇上,当年二位皇子落水的事还是个谜,倘若大皇子在世,他穆家休想跑掉!
“他着急印证月渊的生死也在情理之中。”
那天夜里他与晏北夜探穆家的时候,就亲耳听到穆昶说皇帝在不久之前也曾提及过这件事,可见穆昶一直挂在心里。
他要动安贵妃的棺椁,如今有钦天监监正出面,理由充分,明面上看也不涉及朝堂斗争,她与晏北也找不到理由直接阻止。
月渊要是还活着,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生母的棺椁被移出皇陵!
“那属下该如何是好?”
月棠往前走了两步:“穆家知道我与大皇子亲近,想必会做两手准备。
“你再去探听,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后招?”
叶闯领命出去,脚步抬得太快,一出门差点撞上了门口的周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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