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想了好一阵才记起来,“天宁三年做的缠枝项圈拿来,给王家娘子收着。”
说罢转与绮娘道:“那个颜色鲜嫩,是桃花石和水玉串的花儿,我原要藏着等云儿大些了玩。
这不,”谢老夫人指了指渟云,“家中又添了个云儿,我给这个不是,给那个不是,偏再凑不出一副同样的来。
你来的好,赶紧收了去,替我省个事儿。”
曹嫲嫲应声要走,旁余人目光齐齐聚到渟云身上,绮娘这才意识到,谢府的小菩萨,从进门就没说过话。
打听来的消息,人是道家观子里长,谢老夫人求进门,张家老祖宗作的保,又跟襄城县主结了缘,似有通天彻地能耐。
那会看,也只寻常富贵姐儿,现袅袅站着,确有几分仙姿鹤骨,仍说不上如何神异奇绝。
至于冠子的事儿,这事儿在王家藏着的龌龊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屁事儿,她压根没工夫和一个通房计较,偏又不能和自己郎君计较。
人在屋檐下,更不能和这位计较,绮娘一咧嘴,开怀道:“那我就沾小菩萨的光,再拿得一回,这一回,我可是不还的。”
那副彩头还金光闪闪搁在桌上,张太夫人笑道:“诶,物件么,到了谁手上,就是谁的。
你这当着我的面张口要拿,闭口要还,叫人听了去,岂不坐实了我那东西是指给谁的。
我这老脸,以后见不得人了。”
“老祖宗定是听了底下闲话故意笑我呢,她们说我......”绮娘撇脸,手在桌面轻敲数下,赫然又急又恼,“真是冤死了,我是不理的,老祖宗定也不当个事。”
“云云。”张太夫人喊道,转脸看着她,“你说呢?”
听盈袖回话,和这位云娘子私交甚好,绮娘指尖触到耳旁芙蓉珠,含笑看与渟云。
二人目光对视片刻,渟云垂头道:“这本是盈袖姐姐得的。
去年盈袖姐姐来我这,跟我说将那冠子送了人,该是送了这位丘娘娘。”
她说的甚是艰难,像胸口压着大石,越要呼吸,就压的越紧。
渟云道:“她既送了你,不用再还我,张祖母明理通慧,根本不会将那些胡诌放在心上。”
谢老夫人唇角带笑,用碗盖无声抹了茶面浮沫,不咸不淡道:“什么闲话,我没听过,今儿讲了一并听个趣儿。”
绮娘手往桌上果盘里捏了一粒葡萄,好不生气道:“
谁知道是哪处传的呢,我本以为大喜之日,来的都是亲朋至交,哪成想有歹毒嫉恨心肠,见不得老祖宗东西与我添妆。
明理人听了就要笑,可阿家病榻之中,哪能受得住这个委屈,她老还在,就有长舌编排底下妇人失德,岂不是故意与她难堪。
也怪我贪新鲜,两位老夫人与她有旧,还劝劝小菩萨拿回去吧,我是不敢再捧着的。
敢叫她哪日又看见犯了毛病,那才真是我眼浅,闯出了天大的祸事。”
“你是个孝顺孩子,郡夫人精气神不足,是苦了些。”张太夫人笑笑,转与渟云道:
“云云拿着吧,她家郡夫人,你去瞧过的,人在病中,不比咱们,莫叫她老的小的为难。”
又与众人道:“看见了,以后再听见谁嚼舌,就说,是我老婆子丢了个祸根出来,非要菩萨才解得。
我就给她了,怎么着吧。”
院里各人笑得直不起腰,纤云不明就里抓着果子吃的双颊圆圆鼓鼓,点头晃脑道:“今天这个娘娘好,来了大家都在笑。”
渟云应声称了“是”,与绮娘微福身道:“谢过丘娘娘。”
院里再喧哗一阵,曹嫲嫲跑着拿了谢老夫人口中的缠枝项圈来,盒子打开,一时珠光宝气动人。
“来来来,我瞧瞧。”谢老夫人双手捏住拿起,往面前微微抖了两下。
那圈子金丝编的缠枝牡丹骨架,珍珠为露翡为叶,顶部双鸾衔带,悬垂莲蓬水玉,圈子正中挂的是个桃花石雕祥云仙童。
绮娘拎了裙角,小跑两步到谢老夫人面前,由着人将东西挂在了脖子上。
“还得是这个年岁的姐儿才合戴呢。”曹嫲嫲笑道:“不怪老夫人藏着迟迟不肯拿出来。”
众人再说笑一阵,谢老夫人称了“年迈”要走,且交代崔婉领着行午膳,往园子四处走动玩乐。
能见着已是运气,东西也送出去了,丘绮娘再没相留,乖顺告了安,又听张太夫人要拉着渟云走,说的是:
“你往后多的是时日过来,咱们老东西走动不便,今儿就把菩萨让给我,莫叫她在此处烦你了。”
渟云默然跟在人身后,天道炎热,两个老祖宗行脚甚慢,边走边随丫鬟说笑,走到一半要传轿辇。
小辈在宅中走动,不宜逾礼靡费人工,议论一阵,独留了丹桂候渟云回去。
一群人乌泱泱才走,丹桂长叹一声,“完了,咱们把张家老祖宗得罪了。”
渟云只顾得看手上抱着的盒子,叹道:“这东西能换银钱么?我还要买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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