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呢,就听一道略带诧异的嗓音扬起——
“郎君不是去赵府尹家吃席吗?怎会在此?”
沈确吓一跳,扭头一瞧,对上一中年样貌之人,脸圆体宽,眉眼看似祥和,却也有锋利。不高,不到一米七的男子,不说穿得锦衣华缎吧,也是料子讲究得很。
来高府之前,沈确做了个大概的调查工作,眼前这人叫福正,是高府的管家,其父是高家的上一任管家,福正自小也是在高家长大。
所以可以说,福正对高家上下十分了解。
沈确心里哀嚎,怎么还遇上他了?
他嗯了一声,“吃席吃得没劲,就提前回来了。”
福正瞅着他,眼神里有打量。沈确不清楚这句话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干脆以静制动。
半晌就听福正叹了口气,“郎君啊,老奴知您不喜赵家行事做派,但这是老爷的意思,郎君也要明白老爷的良苦用心。”
管家说这番话的同时,沈确的脑子在疯狂运转分析,一些个信息也就差不多总结出来了。
他想到之前高臣对付他们的原因,等管家说完,便试探性道,“我知父亲有心为我铺路的良苦用心,下次我会注意。”
说完,不紧张是骗人的。
就见福正松了口气,眼神宽慰,“郎君知晓这点就好,郎君为嫡子不假,可那……”
说到这儿,他压低了嗓音,“那庶子不是老实的主儿,郎君又因扶了商家女为正妻,老爷心里本就有疙瘩呢。”
沈确了然,点点头。
原来如此。
“跟着郎君的护卫呢?”福正朝着四周看了看,诧异地问。
沈确反应快,“我遣他们几人去办事了。”
他口吻自然,福正也没怀疑,催促他赶紧回府。沈确不好推脱,再者,这高府他还真想闯上一闯,于是便跟着福正进了门。
看得出,福正平日里跟高臣的关系不错。
高府一切井然有序。
身处西北荒芜之地,却生生是江南婉约之派,廊亭曲折,院中有城,城里藏史,一步一景皆故事。
沈确心说,若只是领着朝廷俸禄,怕是住不起这么大的宅子吧,向来内里不少猫腻啊。
进院后福正去忙,沈确不知道高臣所在的房间,更不想乱闯再跟雪见来个撞面,就思量着先小范围不动声色地转转。
进了内宅就相当私隐些了,里面的护卫少了些,这里都是高家人日常起居活动的地方。
沈确也算是运气好,误打误撞进了高刺史的书房。
书房开阔如殿,紫檀木多宝阁,陈列着西域胡商献上的夜光杯、南海珊瑚笔架山。东侧墙壁悬有《游春图》真迹,西侧墙挂有前朝青铜剑,剑穗系有刺史官印。
花梨大案上放有越窑青瓷水丞,插有十余支狼毫毛笔。案角鎏金香兽吐着瑞脑烟,与窗外竹影交织成网。案上摞放公文,还有一件红木镂空收纳盒,从镂空的缝隙里隐约可见藏着物件。
沈确小心翼翼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张羊皮卷。
搁放这么用心,看来是挺重要的东西。他拿出羊皮卷,徐徐展开。卷中是山脉图,图上标有路线和各种标记,一侧写有“阴山堪舆图”字样。
没提金饼矿。
却能让明眼人看得出就是金饼矿的开采图。
沈确疑惑,这高刺史怎么会有金饼矿的开采图?不应该在曹禄山手里吗?
不解间,就听有脚步声朝着这边过来了。
步子很急。
急到沈确这边都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藏身呢,书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虽说沈确在来者进门之前迅速地将羊皮卷恢复原样,但毕竟人还站在案前呢,与进门的高刺史打了个照面。
沈确一怔,与此同时心生警觉。
脑子里窜起的念头就是打晕高刺史,快速逃离高府。但很快理智占了上风,鲁莽行事只会害人害己。
高刺史见他在书房里也是一愣,随即眉心一皱,“福正说你从赵家回来了,我还不信,你是客人,半途而走叫主人情何以堪?”
沈确这么一听,心里的石头就落下来了。
没生气他进书房的事,说明高臣平日里经常出入这里,这着实难得。
他想了想,说道,“今日宾客众多,赵家忙得不可开交,孩儿就算半途离开,赵家都可能发现不了,不信明日父亲去问,赵家必然会说孩儿在席上畅快痛饮。”
把一切有可能产生的危机都给堵死。
高刺史皱眉,“净是借口。”他踱步上前,“进来作甚?”
沈确的危机解除一大半,剩下的全靠胡编乱造。“我记得父亲曾收过一幅什么楼阁图的真迹,孩儿想借来看看,也能在朋友面前说上一二。”
高刺史指了指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君子六艺你也算样样精通,怎么丹青画作偏偏不争气?那是《江帆楼阁图》,你连名字都记不得,还想在朋友们面前显摆一二?”
沈确暗自吃惊,这高臣可以啊,君子六艺样样精通!他回头得扒拉扒拉手指头,算算自己精通几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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