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鸣正坐在侧位,与顾廷深低声交谈着京城那边的动静。
“我爹说,最近皇上心情不太好。”
胡鸣皱着眉,声音压得极低。
顾廷深头也没抬,右手拿着朱笔,在一叠厚厚的案卷上圈画批注,左手翻过一页纸,神情专注,只随口问了一句:“为啥?”
胡鸣耸了耸肩,露出几分无奈。
“谁说得准啊。宫里那些事儿,外人根本猜不透。有人说后宫闹腾,嫔妃争宠,接连出了几桩风波。也有人说是西北军情不稳,边关急报送进宫去,接连三夜灯火未熄……反正各种流言满天飞,真假难辨。”
顾廷深沉吟道:“也可能是朝务太重,操心过度吧。”
胡鸣连连点头。
皇帝确实不容易。
后宫一堆女人吵个不停,孩子又小,指望不上。
大事小事全压他一个人肩上,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
朝中军报、赋税、河道治理、边疆战事,哪一样不需要圣裁?
差役小心翼翼地把一个食盒放在顾廷深面前。
那是个紫檀木的小盒子,边角包着铜皮。
顾廷深抬头。
视线落在差役身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下文。
“顾大人,这是姜老板特意嘱咐我送来的,说是她亲手做的。”
差役的声音有些发颤,说完还偷偷抬眼看了顾廷深一眼。
见他神色未变,才悄悄松了口气。
顾廷深轻轻点头,示意他退下。
差役如蒙大赦,连忙后退两步,转身疾步离开了书房。
胡鸣也留了一份饭。
两人打开食盒,边吃边继续聊公事。
食盒掀开的一瞬,热气腾腾地冒了出来,香气扑鼻。
胡鸣揭开自己的那份时,眼睛都亮了几分。
两人各自夹菜,一边咀嚼,一边低声议论近日要务。
“城西那边最近不太太平。”
胡鸣夹了块酥肉放进嘴里。
酥肉外焦里嫩,油光闪闪,咬一口汁水四溢。
“我已经派尹玉枫去查了。”
顾廷深夹了一筷子茄子,慢条斯理地送到碗里。
他动作从容,手腕轻转,筷子将那根深紫色的茄子搁进白瓷碗中。
“尹玉枫?景苏也在?”
胡鸣夹起一块茄子放进嘴里。
他咀嚼着,腮帮子鼓了鼓,眼睛却盯着顾廷深。
提到景苏时,他语气中多了几分探究。
顾廷深没吭声。
他皱着眉嚼了两下,把筷子放下了。
那一口饭咽得并不顺畅,眉头拧成一个结。
胡鸣又夹了根竹笋。
“哎,你咋不吃啦?”
他察觉到气氛不对,扭头看向顾廷深,嘴里还含着半截竹笋。
顾廷深沉默了一会儿,淡淡说:“味道不对。”
胡鸣:“……”
他愣住了,筷子悬在半空,竹笋滴着酱汁也没发觉。
这是什么舌头啊,他吃着完全没觉得有啥不一样。
那饭菜分明香味十足,咸淡适中,哪有半点异样?
可顾廷深向来敏锐,从不会无故妄言。
想到这儿,胡鸣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可能是调料放错了。”
顾廷深替姜莺解释了一句,压根没往她是故意的这方面想。
在他心里,姜莺一向细心周到,不至于在膳食上耍手段。
“顾大人!”
景苏的声音从书房外传来。
门外脚步急促,靴底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顾廷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进来。”
他神色未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茶烟袅袅升起,模糊了他清冷的轮廓。
景苏抱着一卷皱巴巴的纸,气喘吁吁地冲进门来。
“大人!漕帮出事了!乱套了!”
胡鸣正拿着一方素净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嘴角。
闻言立刻停下手上的动作,带着几分兴致盎然地抬起头。
“哟?快说说,怎么回事?别急,慢慢讲。”
“一伙山匪突然杀进漕帮大堂,直接把他们给劫了!”
景苏将手中的纸往桌上一拍。
“打得那叫一个鸡飞狗跳!现在正是动手的好时候,咱可以一举端了他们老窝,连根拔起!”
“山匪?”
胡鸣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眉头微蹙。
“哪来的山匪?这话说得我不信。”
自从顾廷深到寻州上任以来,短短几年间,周边大大小小的贼窝都被连根铲除,清理得干干净净。
剩下的那些散兵游勇别说作乱了,就连露个头都不敢。
早就躲进深山老林,销声匿迹,连个影子都找不着。
可眼下,居然冒出一帮来历不明的山匪,公然冲击漕帮?
“我也搞不清楚具体是哪股势力。”
景苏挠了挠后脑勺,表情困惑。
“当时我和尹玉枫扮作乞丐混在人群里查案情,刚探到一点线索,还没来得及深挖,那伙人就突然冲进去了。”
他越说越起劲,还挥舞着手臂比划了一番。
“领头那人嗓门大得很,扯着嗓子喊‘漕帮假扮乞丐,欺压孤儿,抢钱抢粮,天理难容!今天老子替天行道来了!’底下一群人跟着呐喊助威,场面顿时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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