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沉默良久，最终闭了闭眼："……去吧。"
他知道拦不住她——也无人能拦。
阎落落是唯一一个曾从混沌空间全身而退的主神，其他人甚至连靠近都做不到。
"四方柱交给我们。"星渊抬手结印，金色神力化作屏障笼罩神界，"绝不会让玄天界坍塌。"
明煊难得没有嬉皮笑脸，只是用力拍了拍阎落落的肩："活着回来，不然老子掀了你的酒窖。"
阎落落轻笑一声，指尖划开虚空："放心，我可舍不得那些千年陈酿。"
虚空裂缝合拢的瞬间，阎落落就看到了蹲在混沌入口的噬渊。
他抱着自己的膝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个被遗弃的小兽。
"噬渊！"阎落落一把拽起他，"夜无尘是不是进去了？"
噬渊抬头，眼眶通红："主上……主上说，若他千年未归……"他哽咽着递出一枚银铃，"就告诉您，他……失约了。"
"失约？"阎落落声音陡然拔高，"他以为这样很伟大吗？！"她一把拍开银铃，怒极反笑，"就凭他现在这半吊子神躯，也敢去单挑漓？！"
噬渊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不是的！"他眼中迸发出奇异的光彩，"现在的主上，才是真正的他——"
"没有神位桎梏，没有记忆封印。"
"——他就是创世神本尊！"
阎落落瞳孔骤缩。
"漓从来都不是天道的阴暗面。"噬渊一字一顿，"它是主上剥离的恶念，是他亲手囚禁的另一半自己。"
"而若要彻底消灭漓……"
"——就必须杀死作为本体的主上。"
阎落落脑中"嗡"的一声，无数碎片突然串联——
夜无尘异常的力量恢复速度……
他对混沌空间的熟悉程度……
还有那些总在不经意间流露的、远超主神阶位的威压……
"呵……"她突然低笑出声，眼中却燃起滔天怒火，"好一个瞒天过海的大骗子！"
连自己的记忆都敢篡改！连自己的生死都敢算计！
噬渊还想再劝，却见阎落落已经抬手划向混沌屏障——
"告诉玄霄。"她回头，唇角勾起锋利的弧度，"若我三日未归……"
"——就把我的酒都喝了吧！"
话音未落，阎落落已没入混沌之中。
噬渊：……主上您自求多福吧.jpg
混沌空间的最深处，黑暗粘稠如实质，连时间都仿佛在此凝滞。
漓的本体终于完全显现——
那是一张与星尘一模一样的脸。
苍白的肌肤，深邃的眉眼，薄唇微扬的弧度都分毫不差。唯一的区别，是漓周身缠绕的黑色雾气，如同活物般在他指间流淌，衬得他整个人宛如堕神。
夜无尘静静站在他对面，指尖凝聚着银白色的神光，正在一层层解开当年亲手设下的封印。
他刚刚才将鋆从漓的侵蚀中剥离，送回神界。
而现在，他要将漓重新收回体内。
"你终于想通了？"漓低笑，声音与夜无尘如出一辙，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早该如此——我们本就一体。"
夜无尘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着解封的动作。每解开一道封印，他脸色就苍白一分。
他的计划很简单——
吸收漓，然后自爆神魂。
同归于尽。
他不敢赌。
不敢赌自己融合漓后，会不会变回那个肆意妄为的创世神——那个视万物为蝼蚁，一念可毁天灭地的疯子。
更不敢赌……
阎落落会不会再次对他失望。
"你怕了。"漓突然凑近，黑雾如蛇般缠绕上夜无尘的手腕，"怕那个小主神看到真实的你后……"他恶意地拖长音调，"——逃得比之前还快？"
夜无尘瞳孔微缩，封印解开的动作却未停。
"闭嘴。"
作为创世神，他本就不死不灭。
即便今日自爆神魂，只要玄天界不灭，终有一日他会在混沌中重新凝聚。
可能是千年，万年，也可能是百万年后。
到那时……
阎落落还会等他吗？
"真是感人。"漓讥讽地看着他逐渐透明的指尖，"为了那群蝼蚁，连永恒都舍得放弃？"
夜无尘终于抬眼，鎏金色的神纹自颈侧蔓延至眼角——那是创世神格完全苏醒的征兆。
"你错了。"他一把扣住漓的咽喉，神力轰然爆发，"我放弃的——"
"——从来只有你。"
"哈哈哈......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漓在彻底消散前，黑雾凝成的指尖划过夜无尘——不，现在应该称为星尘的心口，"我们血脉相连，只要你活着，我就永不消亡......"
随着最后一丝黑雾被吸入体内，星尘缓缓睁眼——
那是一双令阎落落浑身血液冻结的眼睛。
鎏金色的神纹布满眼尾，瞳孔深处仿佛有星河湮灭。没有温情，没有眷恋，只有至高神只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他额间浮现出创世神独有的星辰印记，面容在神光中逐渐褪去"夜无尘"的温润，变得愈发凌厉完美，宛如冰雕。
"夜无尘......？"阎落落声音发颤。
白衣神只微微偏头，长发如银河倾泻："区区凡名。"他指尖凝聚一缕星光，轻易化解了她周身的护体结界，"吾乃星尘，此界创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混沌。
星尘偏着头，银发遮住了晦暗不明的神色。他缓缓用拇指擦过唇角，瞥见指尖沾染的猩红，忽然低笑出声："有意思。"
鎏金眼眸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人："十万年来，你是第一个敢伤吾的。"他忽然掐住阎落落下巴，"告诉吾，你的名字。"
阎落落红着眼眶冷笑："怎么？创世神大人要降下神罚？"她一把拍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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