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逃了一夜,在天将破晓、人困马乏到极致的时候,终于冲出了一片低矮的丘陵。
前方,似乎是一片相对开阔的荒地。
然而,就在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探马发出短促而惊恐的唿哨时,整个队伍,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了原地。
李定国踮起脚尖,透过人群的缝隙向前望去。
然后,他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黎明的微光中,一支庞大的军队,如同黑色的铁流,静静地横亘在荒原之上。
他们没有呐喊,没有骚动,只是沉默地肃立着,人与马都仿佛铁铸的雕塑。
几面巨大的“祖”字和"吴"字的军旗,在渐亮的天光中,透着令人窒息的威压,缓缓飘扬。
这支军队散发出的气势,与他们之前遭遇过的所有官军都不同。
那是一种冰冷的、绝对的、带着死亡气息的秩序。
“是……是关宁铁骑……祖大弼……吴三桂……”身边有见识的老兵,声音颤抖,充满了绝望。
恐慌如瘟疫般瞬间蔓延,队伍开始骚动,有人想掉头,有人想往前冲。
就在西营残部如同没头苍蝇般乱作一团时,明军那沉默的钢铁阵型中,数骑快马越众而出。
为首一名军官,声音洪亮,带着令人胆寒的威严,隔着老远便厉声喝问:
“前方何人?胆敢窥伺王师大部!报上名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西营残部的目光都聚焦在张献忠身上。
张献忠深吸一口气,那口气里充满了黄土的腥味和末路的苦涩。
他心里清楚的很,面对此等肉眼可见的精锐,他没有选择!
任何一丝犹豫都可能招致毁灭性的打击!
他猛地将手中的腰刀“哐当”一声扔在地上,对着身边几个死忠低吼道:“都把家伙扔了!谁也别动!”
然后,他独自一人,向前走了十几步,朝着明军的方向,用尽平生力气,抱拳躬身,声音嘶哑地喊道:
“罪民张献忠!走投无路,愿率麾下残部,向天朝王师请降!求将军给条活路!”
他跪了下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土地上。
这一跪,不仅跪碎了他“八大王”的赫赫威风,更像一把钝刀,剜去了他心中最后的骄傲与反骨,却也为身后几百条性命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那明军军官显然没料到对方如此干脆,愣了一下,拨马回阵禀报。
李定国躲在孙可望身后,心脏怦怦直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他看见干爹,那个平日里凶悍霸道、杀人不眨眼的干爹,此刻像一头被拔掉了爪牙的老虎,卑微地跪在尘埃里。
巨大的反差让他感到一种不真实的眩晕。
很快,那名军官再次返回,声音依旧冰冷:
“尔等既愿请降,令所有人放下兵器,跪地束手!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命令被迅速执行。
一时间,山谷入口处跪倒了一片黑压压的人影。
兵器被杂乱地扔在一起,像一堆无人问津的废铁。
明军大队中分出一支小队,开始上前收缴武器,捆绑俘虏。
整个过程高效而冷漠,带着胜利者对待阶下囚的绝对掌控。
明军本阵,吴三桂与祖大弼端坐马上,冷静地注视着前方跪倒一地的降众。
“嘿,真他娘的没劲!”祖大弼咧了咧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还以为能活动活动筋骨,没想到是群软蛋,一吓唬就跪了。”
吴三桂对此不以为意,缓缓道:“舅父,这才是最聪明的选择。明知是死路还要冲,那是蠢夫。这张献忠,能屈能伸,是个人物。”
“人物?”
祖大弼嗤笑一声,
“一个流寇头子罢了。现在怎么办?按老规矩,匪首槛送京师,余者……哼!”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意思很明显,按惯例,这种反复无常的流寇大规模俘虏,往往会被就地处决,以绝后患。
吴三桂顿时陷入了沉思。
杀,固然省事。但……真的有必要吗?”
他吴三桂是客军,核心任务是追索皇太极,功成班师在即。
在别人的地界上,未经请示就擅杀数百俘虏,宣大的卢象升、陕西的洪承畴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他吴三桂恃功而骄,故意在他们的防区内耀武扬威?
朝中那些看他不顺眼的文官,弹劾他一个“越权擅杀,跋扈邀功”的罪名,简直是顺手拈来。
另外,陛下的心意!
这才是重中之重。
定远皇帝陛下自登基以来,施政的核心便是“安定人心,与民休息”。
废辽饷、减赋税、大力赈灾,这才使得眼前这张献忠,远不如其同行王嘉胤那般势大,便早早覆灭。
陛下要的是天下归心,是稳定的秩序。
对这群已然投降、规模有限的残寇,是杀是抚,陛下或许更倾向于后者。
自己若贸然屠戮,岂非与陛下追求的“仁政”背道而驰?
其四,那一点莫名的直觉。 他的目光再次掠过俘虏中那几个眼神不同于常人的少年。总觉得,这几块材料,或许不该就此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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