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休息室出来,走廊里的灯光明亮得有些刺眼,卿意握着那份手写文件,指尖攥得紧紧的。
文件被她小心翼翼地收进随身的公文包,像揣着一颗滚烫的心脏。
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她心思沉沉,连脚步都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原来那些年的疏离与隐忍,都是他精心编织的保护网。
原来她以为的岁月静好,背后是他在黑暗中独自与危险周旋。
这些认知像潮水般淹没了她,让她一时难以消化。
回到会场时,招标仪式已经进行到中场休息,不少人端着酒杯四处寒暄,气氛热闹得有些刻意。
卿意刚找了个空位坐下,沈令洲就端着两杯香槟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温和得体的笑容。
“卿总,刚才怎么突然离开了?”
他将其中一杯香槟递给她,语气自然,“看你脸色不太好,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对项目有什么疑问?”
卿意接过香槟,指尖触到冰凉的杯壁,才稍稍平复了些许心绪。
她抬眼看向沈令洲,这个男人总是笑得温文尔雅。
永远没有任何的破绽,可没有破绽,仿佛就是最大的破绽。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话锋一转:“沈总,好久没见喃喃了,他最近怎么样?”
沈令洲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笑意更深:“喃喃很听话,也很乖巧。”
“这段时间跟着我,倒是比以前开朗了不少,还总念叨着枝枝妹妹,说想找她一起学习。”
卿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怎么想起来收养喃喃?”
沈令洲,“只是觉得这孩子可怜,你和周朝礼离婚,他造孽。”
卿意敛下眉眼。
喃喃可怜吗。
可是一切都是孩子自己选的。
孩子的确什么都不懂,卿意也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可比起喃喃,她的枝枝更可怜。
枝枝明明那么优秀,却要因为这些无休止的纷争被迫休学。
明明该拥有无忧无虑的童年,却在上一世饱受折磨而去世。
说到底,喃喃当初选择跟阮宁棠走,是他自己做的决定。
可转念一想,一个几岁的孩子,又能懂什么呢?
他或许只是被眼前的一时安稳迷惑,根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如果你想他,随时可以到我家来看他。”
沈令洲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语气带着一丝试探,“你还没有去过我那里吧?想去的时候告诉我,我让人来接你。”
沈令洲突然发出这样的邀请,绝非单纯的善意,多半是想借此探她的底,或是想将她引入他的地盘,方便掌控。
她没有拆穿,只是端着香槟轻轻抿了一口,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好啊,等有时间了,我会跟你说的。”
沈令洲见她答应,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还想再说些什么。
陆今安却适时地走了过来,一只手自然地搭在卿意的肩上,语气轻松:“卿意,技术部那边有几个数据想跟你确认一下,跟我过去一趟?”
卿意立刻会意,对着沈令洲点了点头,便跟着陆今安离开了。
走到人少的角落,陆今安才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今天这一场,不简单。”
卿意抬眼看向他,眼底带着一丝了然:“你的直觉?”
“不是直觉,是方方面面都透着不对劲。”
陆今安摇了摇头,目光扫过会场里谈笑风生的人群,眼神锐利,“你看领航科技的沈令洲,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早就知道招标结果。”
“还有林家父女,来势汹汹,却又透着一股底气不足的慌乱,甚至连周家那位老爷子,突然亲自到场,绝非单纯为了项目那么简单。”
卿意沉默着,陆今安说的这些,她也隐约察觉到了。
只是现在她知道了07战机项目是假的,这场招标本就是一场引蛇出洞的戏,这些人的反常举动,也就说得通了。
她转头看向陆今安,这个一直默默支持她、保护她的男人,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给她依靠。
“陆哥,你一直是个聪明通透的人。”
陆今安闻言,自嘲地笑了笑:“再聪明通透,也只能猜个大概。”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卿意脸上,眼神变得格外认真,“但你不一样,你可以知道全部。”
卿意的心猛地一跳,抬眼对上他的目光。
陆今安的眼神平静而坦诚,没有丝毫的探究与逼迫,只有纯粹的关切。
他似乎早就察觉到她有事瞒着他,却一直没有追问,直到现在,才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愿意相信她,也愿意支持她。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卿意的眼眶微微发热。
这些年,她习惯了一个人扛下所有事,习惯了用坚硬的外壳保护自己和枝枝。
可陆今安的出现,让她知道,她并不是孤军奋战。
“陆哥,”卿意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一丝犹豫,“有些事情,比较复杂,还涉及到很多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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