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裹着陈万辉的赤金神纹往前涌,他每一步都踩在腐叶与碎石上,脚下的阵纹随着脚步亮起暗红微光,像被惊醒的蛇信子。
雷长老的玄铁剑鞘擦过岩壁,发出刺啦声响,他额头的汗水滴在护腕上,砸出细碎的水痕:"公子,慕姑娘追上来了。"
陈万辉脚步微顿。
后方传来灵力破雾的轻响,慕婉儿的月白裙角先撞入视线,她发间的青玉簪子晃了晃,指尖还凝着半枚未完成的破阵符:"遗迹外围的困灵阵被我破了。"她扫过陈万辉颈后翻涌的神纹,瞳孔微微收缩,"你的契约......比昨日更烫了?"
"从流星坠落时就开始了。"陈万辉伸手按在岩壁上,神血顺着指缝渗进石纹,原本暗红的阵图瞬间转为炽金——那是他神血独有的颜色。
雷长老凑过来,剑穗上的铜铃被灵力震得轻响:"这禁制......像是活的。"他玄铁剑的剑尖刚触到阵纹边缘,便传来"滋啦"一声,剑身上腾起青烟,"妈的,专克金属性灵兵!"
慕婉儿的指尖抚过岩壁,忽然皱眉:"这些纹路......和我族古籍里记载的'锁命阵'很像。"她袖中滑出一卷羊皮残卷,泛黄的纸页上画着盘蛇吞命盘的图腾,"当年我曾祖父说,这种阵是用来封印......"
"用来封印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陈万辉接话,他盯着脚下被神血点亮的阵图,忽然笑了,"雷老之前说这是遗迹,可哪有遗迹的禁制会主动吞噬灵力?
哪有遗迹的阵纹会跟着契约者的血脉变色?"他屈指一弹,一道金芒射入石缝,"这根本是个笼子,等的就是笼门的钥匙。"
雷长老的喉结动了动。
他突然闻到更浓的血腥气,抬头时正看见前方雾气被撕开一道裂缝,露出半座青铜石门——门高十丈,表面的符文像活物般游动,正中央嵌着的晶石还带着坠地时的余温,暗红里翻涌着血丝,"那、那是......"
"血色流星。"陈万辉已经走了过去,他的影子被晶石映得发红,"昨夜它坠落后,我识海里的契约就开始倒计时。"他伸手触碰晶石,指尖刚贴上那层温热的表面,颈后的神纹便如活物般窜上脊背,契约印记在眼底炸开金红光芒——晶石内部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光链,顺着他的指尖钻入体内。
慕婉儿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凉得惊人,灵力不受控地在掌心凝聚成冰晶:"陈郎,这晶石在吸你的血!"
"是共鸣。"陈万辉的声音带着某种奇异的平静,他看着自己与晶石相连的光链,那些原本缠绕在识海的契约丝线正顺着光链往外钻,"从第一次在葬仙渊捡到半块契约玉牌开始,从梁婉用本命血为我续魂那次开始......"他转头看向慕婉儿,眼底的金红让她想起族里传说中能看破命运的"天瞳","这一切都是为了此刻。"
石门发出沉闷的轰鸣。
符文流动的速度突然加快,原本静止的蛇形图腾竟顺着门沿游了一圈,蛇嘴正好咬住晶石下方的凹槽。
雷长老的玄铁剑"当啷"落地——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整座山谷的雾气都聚在了石门后方,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光膜,膜后是翻滚的紫黑色云团,"这他妈哪是门......是破界的窟窿!"
慕婉儿的灵力冰晶碎了一地。
她望着门后涌出的气息,那是种让灵师都忍不住颤栗的压迫感,像有双无形的手在剥她的灵海:"不属于......这个界面的法则。"她突然抓住陈万辉的衣袖,"你不能进去!
我能感觉到,里面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不一样,你要是......"
"我要是死了,你们就带着我的神血回天枢阁。"陈万辉打断她,他掰开慕婉儿的手,将自己的玄玉扳指套在她腕上,"这扳指里有我三年前封的保命符,雷老的玄铁剑鞘里有传讯珠,每三日捏碎一颗。"他转身走向石门,赤金神纹在身后拉出光带,"记住,不管里面传来什么声音,不管门里伸出什么东西......"
"我们都不进去!"雷长老突然吼了一嗓子。
他弯腰捡起剑,剑穗上的铜铃被他攥得变形,"公子你记着,天枢阁的护道者还没全死绝,你要是敢把自己搭在里面......"他的声音突然哽住,"梁姑娘和许姑娘还在等你回云来峰喝喜酒呢。"
陈万辉的脚步顿了顿。
他背对着两人,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低笑一声:"等我回来,定要你们喝个够。"
石门在他话音未落时完全开启。
门内涌出的风卷着他的衣袍猎猎作响,那不是普通的风,带着腐蚀灵力的刺痛,刮在脸上像撒了把碎冰。
陈万辉往前跨出一步,突然被一股巨力拽得踉跄——那力量从脚底窜起,像要把他的魂魄从身体里扯出去,识海传来撕裂般的痛,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咔咔"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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