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过第三站时,车门再次开启。金属铰链发出一声低哑的呻吟,仿佛锈蚀多年未曾使用。冷风从门外灌进来,带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味,像是从坟地里吹来的阴气。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背包带。窗外的路灯忽明忽暗,映照出斑驳的树影,像是一双双伸向车内的枯手。
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蹦跳着上车,赤脚踩在车厢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她的裙摆边缘已经泛黄,裙角还沾着几片干枯的树叶,像是刚从林子里跑出来。她怀里抱着一只破旧的布娃娃,一只眼睛掉了,另一只用黑线缝着,歪斜地盯着前方。小女孩脸上挂着笑,嘴角咧得太大,几乎要裂到耳根——那不是孩子的笑,更像是某种模仿人类表情的拙劣尝试。
她径直走到我身边坐下,动作轻巧得不像活人。我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混杂着铁锈的气息,从她身上传来。她转过头,眼珠漆黑无光,像两颗浸在井水里的石子。
“姐姐,你怕吗?”她轻声说,声音清脆如银铃,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
我喉咙发紧,勉强挤出一句:“怕什么?”
“怕它不开门啊。”她咯咯笑起来,笑声在空荡的车厢里回荡,像是有好几个人在同时笑。我猛地一颤,眼角余光扫向车门——那扇门此刻紧闭,密封得如同棺材盖,连一丝缝隙都没有。而更诡异的是,我根本记不起这辆车有没有报站系统,可自始至终,它从未播报过任何一站的名字。
我强压下心头的寒意,试图用理性说服自己:也许只是个调皮的孩子,也许是走失的孤儿。可当我悄悄瞥向她的脚底时,心几乎停跳——地板上,没有她的影子。
下一站到了。车门又一次缓缓打开,外面站着一个拄拐杖的老人。他穿着老式中山装,扣子一直系到领口,衣料泛着陈年的灰白光泽,像是从八十年代的老照片里走出来的。他的脸瘦削如骷髅,颧骨高耸,皮肤紧贴着骨头,呈现出一种死人才有的灰败色。他右腿明显短了一截,拐杖点地时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我的神经上。
他上车后,没有看任何人,只是默默走向车厢中部,在我斜对面的位置坐下。坐下前,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瞬间,我看见他的瞳孔是浑浊的乳白色,像是被浓雾笼罩的湖面。更可怕的是,他的嘴里没有舌头——我清楚地看到,当他微微张嘴喘气时,口腔深处一片空洞。
我迅速移开视线,心跳如鼓。手机就在口袋里,我想掏出来拍张照片,或者至少查一下位置,可指尖刚触到机身,却发现屏幕一片漆黑。我按下电源键,毫无反应。再试一次,还是不行。我皱眉取出充电线,插上车载接口——可电量条纹丝不动,时间永远停在11:47。
这个时间……不对劲。我记得上车时明明是十一点半,现在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可手机就像被什么东西锁住了,连重启都无法完成。
下一站,车门又开了。
这次上来的是个穿校服的男生,约莫十七八岁,背着深蓝色的双肩包,上面挂着一串铜铃铛。他低着头,刘海遮住眼睛,走路姿势有些僵硬,像是关节生锈的木偶。每走一步,铃铛就发出“叮当”一声,清脆却突兀,仿佛在提醒什么即将发生。
他在最前排坐下,离司机最近的位置。奇怪的是,司机始终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甚至连后视镜都没调整过一次。我偷偷抬头看向驾驶座后的后视镜——镜面模糊不清,像是蒙了一层水汽,但更诡异的是,里面根本照不出司机的脸。只有我自己的倒影,苍白、惊恐,眼神游移不定。
男孩坐下后,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他的书包滑落到一边,铃铛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叮当”声。我盯着那声音的节奏,忽然发现它并不随动作变化——即使他完全静止,铃铛仍在响,像是被人无形拨动。
我开始数车上的人。
小女孩坐在我旁边,老人在我斜对面,男生在前排,再加上司机和我自己……六个人。
可为什么我觉得,车厢比刚才更拥挤了?
空气越来越冷,呼吸间能看到白雾。我注意到其他人的呼气却没有雾气——他们根本不呼出热气。我的心跳越来越快,手心渗出冷汗。我想下车,可窗外的景色早已模糊成一片漆黑,分不清是夜色太深,还是玻璃被什么东西覆盖了。
突然,小女孩又开口了,声音依旧天真:“姐姐,你知道为什么这车不停吗?”
我没敢回答。
她歪着头,布娃娃的断臂垂落在膝盖上,“因为有些人,还没上车呢。”
我浑身一僵。没上车?可我们已经过了好几个站了,每一站都有人上来,难道还有……遗漏的?
就在这时,车外闪过一道模糊的人影。透过结霜的车窗,我依稀看见站台上站着一个女人,披散着长发,身穿湿透的白裙,一只手搭在站牌上,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指尖滴着水。她的脸贴在玻璃上,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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