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坑洼的路面,发出沉闷的呻吟。我靠在窗边,冷气从玻璃缝里钻进来,贴着我的脖颈爬行,像一条冰冷的蛇。车厢里很静,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节奏。我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枪套——那是我作为市长保镖的象征,也是我唯一能抓住的“真实”。
可就在刚才,那辆黑色奔驰突然从暗巷中冲出,横在路中央,像一具横卧的棺材。车门猛地弹开,一个穿风衣的男人跳了下来,动作利落得不像活人。他举枪对准我们,声音撕裂夜色:“别动!我是市警局特别行动组!”
我心头一震,正要开口表明身份,却听见身旁传来一声轻笑。
是那个一直坐在后排、裹着雨衣的女人。她缓缓抬起头,兜帽滑落,露出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她的眼睛黑得深不见底,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看一场早已写好的戏。
“林队,”她轻声道,声音像从井底浮上来的雾,“你查了三年B13案,可你自己……也是乘客之一啊。”
那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猛地低头,手心已经沁出冷汗。我盯着自己手中的枪——那把曾陪我执行过无数次任务的配枪,此刻枪管上竟爬满了锈迹,像是被埋在土里多年。我颤抖着拉开弹匣,里面空空如也,连一颗子弹的影子都没有。
更可怕的是,当我抬头望向地面,想借着车灯看清自己的影子时——
没有。
我的脚下,一片空白。
路灯昏黄的光洒在柏油路上,照出其他乘客模糊的轮廓,唯独我站的地方,像被世界遗忘了一角。没有影子,没有倒影,甚至连一丝尘埃都不曾因我的存在而扬起。
我忽然记起三年前的那个雨夜。
B13路公交车,最后一次出勤记录。我接到线报,说有失踪案的关键线索藏在这条线路的末班车里。我独自登车,对讲机里传来同事的声音:“林队,信号弱了,你小心。”
然后,一切中断。
我再醒来时,已在医院,医生说我昏迷了七天,可我自己清楚——那七天,我从未真正“醒来”。我梦见自己一直在这辆车上,车窗外是重复的街景,站台的名字不断倒退:青槐路、白鹭桥、旧殡仪站……可没有一站有人下车,也没有人上车。
除了她。
那个穿雨衣的女人,总在最后一排,低着头,像在数自己的呼吸。
我曾试图接近她,可每当我走过去,她的身影就会模糊一瞬,仿佛信号不良的监控画面。我问她是谁,她只说:“我在等一个认出我的人。”
而今晚,她终于开口了。
“你追查B13案,查的是别人的失踪,”她缓缓站起身,雨衣窸窣作响,像枯叶在风中摩擦,“可你忘了,第一个消失的,是你自己。”
我踉跄后退,背抵住车厢壁。冷意从脊椎一路窜上头顶。我拼命回想——我真的是“林队”吗?我真的是警察吗?还是说,从三年前踏上这辆车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
死了?
记忆像被撕碎的纸片,零散地飘在脑海里。我记得自己曾是市警局最年轻的特案组队长,专攻连环失踪案。B13案是当年最诡异的一桩:连续十七名乘客在乘坐B13路末班车后人间蒸发,监控无影,家属无踪,连DNA都找不到一丝残留。
我发誓要查到底。可线索总在最后一站断掉——旧殡仪站。那里早已废弃,杂草丛生,墙皮剥落,像一张腐烂的脸。
我曾带人搜查过三次,一无所获。直到最后一次,我决定独自登车,顺着乘客的路线走一遍。
那晚,雨很大。
我上车时,车上已有几个人。他们沉默地坐着,脸藏在阴影里。司机是个瘦高的男人,脖子歪向一侧,像是断过的。他没说话,只是发动了车子。
车行一路,无人下车,也无人上车。站台的灯光一盏盏掠过,像鬼火。我开始感到不对劲——窗外的街景在重复。青槐路……白鹭桥……旧殡仪站……又是青槐路?
我猛地惊醒,发现自己仍坐在车上,窗外依旧是雨夜,依旧是那几站。我看了眼手表,时间停在23:17,分针纹丝不动。
我试图跳车,可车门打不开。我砸窗,玻璃却像铁板一样坚硬。我回头,发现其他乘客全转过头来看我,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平滑的皮肤。
然后,我看见了她。
雨衣女人站在我面前,轻声说:“你已经死了,林队。三年前,你在旧殡仪站外遭遇车祸,当场身亡。你的尸体被误认为流浪汉,草草火化。可你的执念太深,魂魄不肯离去,便附在这辆车上,一遍遍重演你的调查。”
我摇头,想反驳,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
“你不是在查案,”她继续说,“你是在重复自己的死亡。每一个你追查的‘失踪者’,其实都是你记忆中的碎片。你把他们的故事拼成案件,只为说服自己——我还活着。”
我低头看手,皮肤下似乎有灰白色的纹路蔓延,像尸斑。我摸向脸,触感冰冷,没有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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