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伊戈尔低吼,声音压在喉咙里,“滚回你的影子里去!”
黑雾猛地缩回。刮擦声停了。伊戈尔瘫坐在地,冷汗浸透睡衣。他看见自己颤抖的手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小的划痕,像被冰针划过,伤口里渗出的不是血,是几粒细小的、闪着微光的黑雪。
清晨的阳光惨白,照不暖伏龙芝街17号公寓的寒意。谢尔盖收拾行李时带着歉意:“昨晚好像听到老鼠……吵到您了吧?”他额头上柳芭照片相框被伊戈尔匆匆扣在桌上,相框玻璃裂开一道细纹,正好横穿过柳芭的眼睛。
玛琳娜在厨房热牛奶,哼着流行歌。伊戈尔盯着谢尔盖背包拉链上挂着的金属挂件——一个微型的圣瓦西里大教堂模型。当谢尔盖弯腰系鞋带时,挂件轻轻晃动,伊戈尔看清了:教堂尖顶上蹲着的,正是昨夜吊灯铁架上的无眼怪物,它细长的尾巴缠绕着挂件链条,咧开的嘴里,隐约有玛琳娜哼歌的声音。
“你这挂件……”伊戈尔沙哑地问。
谢尔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了:“叶卡捷琳堡老古董市场淘的,老板说开过光,能驱邪。”他随手把挂件塞进背包内袋,“下塔吉尔的雪真够劲,连护身符都结霜了。”他没注意到,挂件表面确实凝结着一层细密的霜花,霜花下,怪物的眼睛似乎眨了一下。
玛琳娜端着热牛奶出来,发梢还沾着浴室的水汽。“爸爸,谢尔盖说他在开发一个超酷的社交软件!用算法匹配真正能交心的朋友……”她眼睛闪闪发亮,像极了二十岁的柳芭第一次对他说“我想生个女儿”时的样子。
伊戈尔猛地打翻玛琳娜手中的杯子。乳白液体泼溅在谢尔盖的鞋面上,也泼湿了玄关地板上昨夜融化的雪水。水渍接触牛奶的瞬间,竟沸腾般嘶嘶作响,腾起一股带着铁锈味的黑烟。谢尔盖惊愕地跳开,玛琳娜的笑脸僵在脸上。
“出去。”伊戈尔指着门外,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带着你的护身符,立刻。永远别靠近这栋楼。”
谢尔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伯父,我……”
“走!”伊戈尔抓起门边的铝制拐杖,金属头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玛琳娜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她拉起谢尔盖的手冲进风雪里,厚重的单元门在他们身后“砰”地关上,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伊戈尔靠在门板上喘息,圣尼古拉圣像在玄关幽暗处沉默注视着他。
雪下了三天三夜。
伊戈尔没出门。他用旧毛毯钉死所有窗户缝隙,厨房的炉子昼夜不熄,烧着柳芭留下的干薄荷。水壶嘶鸣着,白雾弥漫,却驱不散屋里越来越重的铁锈味。第四天清晨,门铃响了。
不是玛琳娜。门外站着两个穿深蓝工装的男人,胸前别着乌拉尔通信公司的徽章。年长的那个搓着手:“鲁缅采夫同志?我们接到投诉,说您家电话线有异常电磁干扰,影响整栋楼信号。”他说话时,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楼道里格外浓重,可伊戈尔注意到,他工装帽檐下露出的几缕头发,根根泛着诡异的蓝紫色,像冻僵的静脉。
“没有干扰。”伊戈尔堵在门内,“电话好好的。”
年轻技术员探头往屋里瞄:“能让我们检查下分线盒吗?就在您家走廊尽头……”他手指向伊戈尔身后幽暗的走廊。伊戈尔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走廊墙壁上,挂着的伊戈尔和柳芭的结婚照里,柳芭的脸正在融化,像素点般剥落,露出后面墙壁上一道蜿蜒的、渗着黑雪的裂缝。裂缝深处,无数细小的眼睛在眨动。
伊戈尔“砰”地甩上门,门锁“咔哒”咬死。门外传来技术员模糊的咒骂和拍门声。他背靠着门滑坐在地,心脏狂跳。结婚照恢复了原状,柳芭在相框里对他微笑,可她瞳孔深处,倒映着走廊尽头那道裂缝里闪烁的微光。
傍晚,敲门声换成了玛琳娜的哭喊:“爸爸!开门!谢尔盖不见了!”
伊戈尔拉开门缝。玛琳娜裹着湿透的围巾站在雪地里,脸上没有泪,只有一层死灰般的绝望。她身后空无一人。
“他送我到楼下就走了……说去买点东西……”玛琳娜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可他的手机信号最后消失在……伏龙芝街17号单元门禁监控里。他明明走了,监控却显示他一直在单元门内徘徊……直到信号消失。”她抓住伊戈尔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爸爸,你知道什么对不对?柳芭妈妈死前……是不是也这样?”
伊戈尔闭上眼。他看见1999年柳芭临终前蜡黄的脸,看见她枯瘦的手死死攥着他的手腕,指甲掐出的血痕和玛琳娜此刻留下的如出一辙。柳芭的嘴唇翕动,吐出的字眼被高烧烧得模糊,但伊戈尔听懂了:“……门……它认得你的指纹……它在等下一个带钥匙的人……”
“进来吧。”伊戈尔哑声说,侧开身子。圣尼古拉圣像在他身后轻轻摇晃,木雕圣徒的嘴角似乎在雪光里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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