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从粮车后面探出头,脸上沾着泥:“臣刚试过,走冰路比原来稳当多了,就是铜料用得多,得多拨些银子……”
“该花的银子不能省。”朱由检打断他,指着粮车侧面,“这里空着,不如让工匠刻上‘三家坊’的记号,也好让边关的士兵知道是谁做的。”
朱慈炤忽然喊:“我来刻!”他从怀里掏出刻刀,在车板上飞快地刻了朵梅花,旁边加了个小小的“明”字。周显的儿子也凑过去,在梅花旁边刻了个木轮,轮辐上刻着“宸”字。
孙传庭看着两个孩子的字迹,忽然道:“等开春了,臣想让‘三家坊’开个学堂,教工匠们认字算账,省得总让人糊弄。”
“好主意。”朱由检点头,“让工部拨两间房,再请个先生,算朝廷的。”
正说着,王承恩赶着辆马车过来,车斗里装着个大木箱。“陛下,江南送的东西到了!”他跳下车,脸上冻得通红,“是周显托人捎的,说给孩子们做新衣服的料子。”
打开木箱,里面是几匹湖蓝色的绸缎,还有包着油纸的点心,最底下压着封信。孙传庭拆开一看,忽然笑了:“周显说他明年春天就能出狱,想带着魏家的旧图纸来大同,还说要给孩子们当账房先生。”
周显的儿子眼睛一亮,手里的刻刀差点掉在地上:“爷爷真的能来?”
“当然。”朱由检摸了摸他的头,“到时候让他教你们算账,省得你们总把木料钱算错。”
朱慈炤却拉着孙传庭的袖子:“那我能去江南看看吗?听说魏家的旧茶园就在那儿,我想采些新茶回来给陛下泡茶。”
“想去就去。”朱由检道,“让洪承畴带你去,他识得路。”
洪承畴正忙着给粮车盖油布,闻言喊道:“臣可不去!臣要留在这儿改轮轴,开春了还要教工匠们做铜套子呢!”
众人都笑了,周显的儿子忽然指着远处:“快看!那是什么?”
只见一队马车从官道上过来,车头上都插着面小旗,旗上画着个木轮,正是“三家坊”的记号。孙传庭眼睛一亮:“是大同工坊送新轮子来了!”
马车停稳后,个老工匠跳下来,给朱由检行了个礼:“陛下,这是新做的冰路轮,加了铁齿,您看看合用不?”
朱慈炤和周显的儿子立刻围上去,摸着轮子上的铁齿啧啧称奇。老工匠笑道:“这还是显儿画的图纸呢,说加了铁齿走冰路不打滑。”
朱由检看着轮子上的铁齿,忽然对杨嗣昌道:“让兵部跟‘三家坊’订一百辆粮车,开春前送到边关,赶在春耕前把粮草运过去。”
杨嗣昌刚记下,就见孙传庭从马车上拿起个木盒:“陛下,这是臣让工匠做的,给您暖脚用的。”
打开木盒,是个木轮形状的脚炉,比暖手炉大些,轮子里装着炭火,外面刻着“三家坊”三个字,笔画里还嵌着银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银丝是魏家旧工坊找出来的,王公公说,当年魏国公夫人总用银丝嵌在木活里。”
朱由检把脚炉放在炭盆边温着,忽然道:“明天让御膳房做些江南的点心,给大同和江南的工坊各送些,就当是朝廷的心意。”
暮色降临时,众人往回走,粮车在冰路上轧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支不成调的曲子。朱慈炤和周显的儿子走在最前面,手里抛着新做的小木轮,银铃般的笑声惊飞了枝头的寒雀。孙传庭和洪承畴跟在后面,争论着开春后该先教工匠做轮轴还是学认字,王承恩则提着脚炉,生怕里面的炭火灭了。
朱由检走在最后,手里转着暖手炉,忽然停住脚步。远处的夕阳把粮车的影子拉得很长,车板上的梅花和木轮在余晖里交叠在一起,像朵开在冰上的花。他低头看了看脚炉,银丝嵌的“三家坊”三个字在暮色里泛着柔光,忽然发现“坊”字的最后一笔,刻得比别处深些,像个藏着的记号。
杨嗣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脚炉的底座刻着行极小的字,得凑近了才能看清:“魏孙周朱洪,共暖此炉。”他刚要说话,却见朱由检把暖手炉往他手里一塞,自己则加快脚步追上前面的人,披风在晚风中扬起,把那行小字藏进了渐渐浓起来的夜色里。
回到宫里时,脚炉已经热透了。朱由检把它放在榻前,听着外面传来洪承畴教两个孩子唱江南小调的声音,忽然对杨嗣昌道:“明天让工匠给‘三家坊’的学堂做块匾额,就写‘传艺堂’。”
“陛下想让他们传什么艺?”
“传木轮的手艺,也传人心。”朱由检望着窗外的月亮,“你看这暖手炉,木头是大同的,银丝是江南的,炭火是京城的,凑在一起才暖和。”
杨嗣昌忽然明白过来,这“三家坊”早已不是魏、孙、周三家的事了。他看着脚炉底座的小字,忽然发现每个名字后面都刻着个小小的“明”字,像颗颗星星,缀在“三家坊”的轮辐上。
远处的更鼓声敲了三下,养心殿的烛火忽明忽暗。朱由检拿起暖手炉焐在手里,听着粮车远去的声响渐渐消失在夜色里,仿佛能听见新的木轮正在工匠的刻刀下成形,一圈圈转着,从京城到边关,从江南到大同,转进开春的暖阳里,转进往后的岁月里。
天刚蒙蒙亮,朱慈炤就蹲在工坊门口磨刻刀,周显的儿子抱着块新木料过来,上面画着个奇怪的轮子——轮轴里嵌着小铜珠,说是能让转动更滑。“孙大哥说,这叫‘滚珠轮’,是照着陛下暖手炉里的机关改的。”
孙传庭进来时,见两人正对着木料比划,手里还捏着张图纸,边角画满了小轮子,有的带齿,有的嵌珠,密密麻麻挤成一片。“这是画的啥?”他凑过去看,忽然笑了,“想把天下的路都用轮子铺满?”
朱慈炤脸一红,指着图纸角落:“这是给江南茶园做的,能推着采茶,省力气。”周显的儿子也点头:“爷爷说茶园的路不平,普通轮子容易陷。”
正说着,洪承畴扛着根铜条进来,哐当一声扔在地上:“看我带啥来了!新炼的铜,做滚珠正好!”他拿起锤子就要砸,却被孙传庭拦住:“先别急,让孩子们画个样儿。”
三人围着铜条忙活时,王承恩端着早饭过来,见朱由检站在工坊外,手里转着暖手炉,正往里面瞧。“陛下怎么不进去?”
“看他们折腾。”朱由检笑了,暖手炉的木轮在晨光里转着,银丝嵌的字闪着细光,“比看奏折有意思。”
风从工坊里卷出木屑,混着铜屑的味道,飘在初冬的空气里,像在说些关于轮子的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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