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聪明人
为了让将军府里有将军，迎程程最终还是留宿在了这里。
当然这个理由最后大概只有铁男一个人信了，她和玉枢一起退出来的时候，还在嘟囔。
“姑娘就是太心善了，将军府有没有将军，用得着她操心吗！”
玉枢故意问：“少夫人不操心，那应当谁操心？步将军？”
铁男撸起袖子就要开干：“你还惦记着让步将军给你们公子当岳丈是吧？上门女婿没当够？”
玉枢抓着她的手往外拽：“你还真当我家公子对哪家的姑娘都像对少夫人这样呢！”
最后这句话消失在风里之前，被屋子里的迎程程和单子寅听到了。
迎程程挑眉看着单子寅问：“并非对哪家姑娘对象对我这样？对我怎样了？”
“知我者莫若玉枢也，”单子寅故意摇头晃脑的，“若非夫人，我如何能忍下入赘之辱？”
迎程程特别好奇地问了一句：“冠姓权就如此重要？于你们男子而言，入赘就这么耻辱吗？”
单子寅轻笑了一声，反问道：“若是不重要，为何自古以来，人人都争呢？”
也是。
迎程程因为幼时不曾读过什么圣贤书，从来也没被程朱理学洗脑，对许多事都有自己独到新奇的见解，常常不被世俗所容。
好在这些单子寅都是能理解的。
他好不容易将迎程程哄来将军府住下，又费尽心思将孩子送到了迎璜和迎榈手里，让他们这两个做舅舅的好好和孩子培养一下感情，为的自然是……
烛光起，将人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得又细又长。
单子寅朝迎程程俯身低头凑上去。
两个人的身影越来越紧密。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叩门声。
迎程程耳朵瞬间一动，很快将单子寅推开，亲自起身来到窗边，身体朝前倾，继续仔细听窗外的响动。
“是我。”
窗外的人很快开口。
迎程程一愣，随即支起窗子，外头那人立即翻身进来。
单子寅冷着脸看着一个光头翻身一跃，就在房中站定。
小林师父双手合十，笑颜如花地朝他们打招呼：“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本来挺好的，如果不是你忽然横插进来找事儿的话。
迎程程连忙去圆桌上拿起茶壶为小林师父斟茶：“小林师父不是去西南了？为何会如此突然回京？”
她下意识想到不太好的事：“不会是西南出了什么事吧？”
“西南如今局势稳定，步将军亦树立起了自己的威信，一切都好，你无须操心。”
他这样一说完，单子寅的脸就更臭了。
既然西南一切稳定，你有什么必要大老远赶回来，还非得选在夜里，像做贼似的敲窗户来打招呼？
小林师父继续说道：“陛下今年预备在民间选秀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季姑娘也开始准备来京事宜……”
他看着迎程程问道：“陛下当真只为选秀？”
在民间选秀，就势必要先摸查清楚身家清白的人家，都有什么年龄的女儿。
在这次摸查中，大楚正经人家的女儿芳龄如何、是否读书识字、人品是否上佳，全都会存档。
但选秀的人数是限定的，不可能所有女子都有机会入宫，也不是所有入宫的女子，最后都会被留牌子。
那么其他人呢？
小林师父到底嗅觉灵敏。
迎程程觉过味来，反问：“小林师父以为如何？若不止为选秀，又会为何？”
小林师父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出家人不问俗事。”
单子寅没忍住冷笑了一声。
小林师父转而看向他，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神态无辜地问：“贫僧可曾打扰二位？”
明知故问。
单子寅再次冷笑了一声。
迎程程则摇头：“不曾打扰。”
她顿了顿又问：“只是大可光明正大走前厅，你为何要漏夜前来扣窗？”
“只因季姑娘托贫僧先行一步，替她来送一封信，此行最好不叫旁人知道。”
小林师父这才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交给了迎程程。
这秃驴，进来到现在，正事不说，非得人问才肯将信拿出来。
单子寅心情不佳，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迎程程接过信，从最开始眉头紧锁，到看着看着面带惊奇之色，看到最后，她竟然笑了起来。
“季姑娘写什么了？”单子寅问。
迎程程索性将信递给了他：“你自己瞧瞧。”
季秋儿是个绝顶聪明的女子，察言观色、待人接物，乃至揣摩圣意，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正是她第一个提醒迎程程，要妥善处理和步盛将军之间的关系，不能太过想当然，仍旧只以办事为先，也得考虑复杂的人性。
此前单子寅让季春写信回去问她是否愿意入宫的时候，她就明确给出了答案，她愿意。
但这封信却在陛下正式公布开始民间选秀之前就已经托小林师父带出来，她问的竟然是，陛下是否有意在西南另设娘子军。
她或许一时还不敢想陛下竟会想开设女官职，但迎程程的征南将军珠玉在前，很好的威慑了蒲甘军。
迎程程的名号更是和过去几十年的单廷昉一样响亮，让敌人闻风丧胆。
步盛是将才却非帅才，且年龄也不小了，他在西南军主帅的位置上待不了几年了，在此之前，陛下很可能会组建一支全新的娘子军，将来接替步盛执掌西南军。
所以季秋儿关心的是，还会让迎程程回去吗？
她在替迎程程担心，若是此时回去，和步盛之间可能关系会比较微妙，劝她先和单子寅商量，看看如何应对更合适。
小林师父已经在圆桌旁坐下，惬意地饮起了茶。
迎程程问：“我要立即给她回信，告诉她陛下命我去西北吗？”
小林师父端茶杯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
“现在回信，也不知她行至了何处，季姑娘不一定能收到，落在有心人手中，于她于你皆不利。”
单子寅说完，看向了小林师父。
小林师父也点了点头：“等季姑娘抵京，势必要去她兄弟宅院下榻，届时单大人去一趟即可。”
他倒是还挺会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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