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帝王远虑
“允！”
赵乾龙颜大悦，亲自起身，将谢清扶起。
“今日只是家宴，朕与皇嫂能有如此默契，实乃大楚之幸事，”赵乾笑着将人送回座位上，这才回到龙椅上坐下，“此事既然要办，就得办出个样子来，朕得让你们师出有名。”
这意思就是，要给她们官衔了。
比起让谢清拘泥于后宫，她的才华本应有更大施展舞台。
赵乾登基后，第一时间便是从上至下清理后宫和前朝，自然很快就得知了赵堃在位时，许多决策都是谢清来下，她甚至有时还会彻夜不眠为奏折分门别类，优先处理最紧要之事。
那时国库空虚，也是谢清提出可以与商户合作，来筹措军饷的。
只是赵堃最后竟然会用单子寅的婚事来做交换，是谢清未曾意料到的。
因此赵乾也不想就这样埋没了谢清的才华，前朝要大洗牌，一不能只用世家大族之人，二不能只用男子。
只有将女子的前程不再完全寄托于婚事，君王的后宫才不会受前朝掣肘。
若有本事，让你们的女儿来前朝大展拳脚。
只不过，因为开辟女官制太过于惊世骇俗，势必在推行之初，会遭遇一些阻碍，在这种情况下，能被选拔出来的女官，势必要有十分突出之优势，才有机会站到御前，施展抱负。
朝堂上那些出身显赫的男子们，若不被彻底打服，永远会带着愚蠢的高傲，试图用一些沉疴旧疾之法，来打压旁人。
这已经不是男子与女子之间的斗争，而是身居庙堂之高的官员们，高高在上、理直气壮地轻视和牺牲更底层百姓的顽疾。
若不大刀阔斧地挖去腐肉，大楚的困境就无法根治。
这是自太祖帝时，便有的沉疴，一代代传下来，到赵堃时，已经是个残破不堪的江山，到处都是问题。
加之赵堃本就资质平庸，更未被父皇当做储君培养过，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大楚愈来愈不受控。
若非谢清替他撑着，恐怕他都熬不到赵乾终于起兵攻入京中。
为君者，能力不足，也不够心狠，被命运强推到那把龙椅上，坐不安稳，又舍不掉。
赵乾绝不能重蹈覆辙，他既然坐上了皇位，就不能再容像蒲甘这样的小国胆敢叫嚣和进犯大楚边境，不论是西南，还是西北。
娘子军的崛起，很大程度上刺激了那些领着军饷却混日子的男兵们，迎程程被封征南将军，也在所有军队中引起了剧烈震荡。
赵乾甚至在想，若是他的儿女中，将来能有出众君王潜质的公主，他也会开辟立皇太女的先例。
性别从不该是评价一个人能力的标准。
用完膳后，谢清和颜悦提前告退，歩言却被赵乾单独留在了。
出来之后，颜悦就立刻低声问谢清：“小舅舅该不是看上了那歩言吧？”
她是真的从赵乾几次三番对歩言各种忍让的时候，就开始内心不安。
赵乾这个人，从来都对女子没什么特殊态度，在登基之前，更是所有心思都放在行军打仗、运筹帷幄上。
在他登基之后，又是全新扑在治理国事上，连休息时间都得靠刘胜三请四催，他还是头一次对一个女子如此特殊。
颜悦越想越担心，她从最开始歩言跳出来想要求赵乾为她和单子寅赐婚的时候，对她就没什么好感，这若是歩言成了她小婶婶，得多膈应啊。
不过好在谢清立刻就摇了摇头：“陛下应当并无此意。”
颜悦松了口气。
但她很快又问：“那小舅舅为何会对她如此另眼相待？”
“陛下如今要开女官制，必定要有能用得上的人先向世人证明，女子可以担此重任，因此牵头来办事之人，就格外重要。”
谢清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她本就出身谢氏大族，又饱读诗书，又曾经当过皇后，如今更是当今陛下的皇嫂。
由她来牵头，是最合适的，但仅她一人，远远不够。
“你可知为何歩言已过适婚之龄，当年选秀，她却并未入后宫？”
被谢清这样一问，颜悦才反应过来好像的确有些奇怪，当初赵堃大封后宫，几乎所有世家大族的适龄女子都入宫了。
为什么歩言那时候没有呢？
颜悦想来想去，排除了所有其他可能，最后这个令人不可思议的结论竟然是：“是她自己不愿入宫？”
“我想是的。”
歩言当初没有入宫，能证明两件事，第一，她自己不愿意入宫，第二，她的父亲步盛还支持了她。
但显而易见的是，步盛将军在此前至少没有和赵乾达成只要助他登基，便让歩言入后宫的默契，否则歩言不会当众求赵乾为她和单子寅赐婚。
这事情就蹊跷起来，颜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个歩言，在这次程姐姐回京之前，都没有怎么露过脸，京中贵女对她也都是嗤之以鼻的状态，怎么就一夜之间冒头了呢？”
这件事一时之间谢清也理不出思绪，她只说：“先回寝宫再说。”
两人分别上了步辇，往住的寝宫去了。
赵乾有意设立女官制，也不是一时兴起，总有些风声透出来。
单子寅与赵乾从小一同长大，对他十分了解，因此也是最早察觉到他有此意向之人。
迎程程的娘子军会被安排去西北，是很好的印证。
西南娘子军已成气候，只要赵乾想，立刻就能从当地选拔出来一支新的娘子军投入训练之中，也只需要留一名老将坐镇指挥即可，因此单子寅猜测，谢婧未必能随迎程程去西北。
而西北条件艰苦，有了谢太君和迎程程，假以时日，必定能成大器。
这两个大块的娘子军一旦稳定下来，接下来去别的地方推行，也就顺理成章。
军队上一旦打通了女子拜将的关卡，让迎程程的征南将军并非个例，接下来就要开始在文官选拔制度上开创新河。
赵乾坐上那把龙椅，并非想着贪图享乐，不为后世子孙做好打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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