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车灯照射下，空中的雪花发出一道道奇异光，落到马路上，被人踩过、车压过，马上变成黑黝黝的泥水。路上行人抱紧自己，向家的方向赶去。
凯宾斯基大酒店会议大厅里，坐着稀稀拉拉的观众。
今晚重磅嘉宾走上台，台下“嗡嗡嗡”响；不到十分钟，观众陆陆续续到来，填满了剩余的空座。
嘉宾走上台，先抛出一个包袱，笑呵呵询问，“问大家一个简单问题：仅就代码行数而言，世界上最大的软件公司是哪家？”
“微软！”、“SAP！”，台下观众凝眉思考，脱口而出答案。
嘉宾摇摇头，面色严肃，语气铿锵有力，“不是微软！也不是SAP！而是制造业的翘楚、全球最大的军火商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大家熟悉的宙斯盾系统，U2，C-130，F22，F35战机，都是他家的产品！”
成功引起大家注意后，戴上眼镜，开始今天的演讲。
“从1986到2005年，国家对于国产自主工业软件一直是有扶持的，主要扶持渠道是机械部，也就是后来的机电部，即“CAD攻关项目”；国家科委，也就是后来的科技部，863CIMS、制造业信息化工程。”
“两部委早期重点支持二维CAD，后来发展到简单实用的“两甩”：甩图板、甩账本。二维CAD技术难度不算太高，国内取得了一些成效的，出现了一系列产品：高华CAD、CAXA电子图版、开目CAD、浙大大天CAD、山大华天等；开发难度比较大的三维CAD领域，也出现了北航的熊猫CAD系统，也就是后来的金银花！”
“过了05年，一切都变了！近几十年来，美国产业届发展更快，1995年开始加速数字化建模和仿真创新战略，2005年布什的报告提出计算科学……这几年，三维CAD开始勃发，CAE开始更加发力。在高端CAD领域，PTC、UG、CATIA已经确立了垄断的位置，中低端的Solidworks、Autodesk、SolidEdge则牢牢把手。”
“国内自主软件则步步后退，国产CAD、CAE都溃不成军！中国制造业缺少核心工业软件，将是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长悬于中国制造之项顶！没有自主核心工业软件的支撑，中国制造强国只能是一梦之醉！”
“工业软件的本质是工业品，从来都是工业的结晶，而非IT的产物；每一件工业品，几乎都是工业软件的结晶；每一台装备，离开了软件都不能运行。中国工业来说，工业软件岂止是短板，已经是“断”板，是“断”命之板！”
嘉宾在台上声嘶力竭，台下观众脸色各异：有人一副扑克脸，只在摄像机转过来时，勉强挤出笑脸；有人坐立不安，仿佛椅子上抹了痒痒粉。
媒体区一片混乱：老记者门在发呆，笔记本上只有零星几个词语；新记者血还未冷，听到激动处，气得握紧双拳，额头上青筋直冒，恨不能大喊大叫，以消除内心的愤懑。
往台下一鞠躬，倪院士结束今天的演讲。
老记者立刻清醒过来，仿佛见了血的鲨鱼，纷纷伸出话筒，大声询问，“倪院士，能谈一谈和柳总当年恩怨吗？”，“联想走出国门，成为中国制造的一张名片，证明贸工技的成功，您后悔当初的决定吗？”，“方舟科技破产，NC成为垃圾，浪费国家公努，延误了国家的863计划，您又怎么看？”
年过花甲的老人，被记者们揭开伤疤，
助手梁宁心疼，忙上前解围，娇笑，“各位无冕之王，倪老师讲了两个小时，请给一点歇息时间。至于采访，大家可以先写出问题，倪院士以后会回答你们。”
有人挡驾，看来今天要颗粒无收。
记者们脸色悻悻，不情愿的收起话筒。
倪光南横了一眼助手，对着记者斩钉截铁的说，“我还是那个观点：没有核心科技的企业先天不足，永远长不大！个人电脑行业，美国公司微软、因特尔制定了框架，联想永远受制于人，永远要看别人脸色，迟早要受报应！”
压下手，打断记者的询问，面色严肃，“至于方舟芯片，我也永远不后悔！国产芯片从0发展到1.0，我们这些人，走出了第一步！这次不成功，我们培育出一个团队，也为后来者垫脚石。咱们国家芯片研发投入3000万，软件投入1个亿，美国一家公司投入几十亿，是每年都投入那么多。要求出相同的成果，这本身就不公平！”
“回到咱们今天会议正题：工业软件、国产芯片、自主系统，都是工业基石。你没有这个，就要被别人核威慑，一旦断了粮，咱们根本没有替代品，要被别人核讹诈！”
今天从美国归来，孙不器顾不得倒时差，风尘仆仆的敢来听讲座，忍不住点点头，暗自感叹：国士无双！
韩清坐在右手侧，咬着笔帽思考，再一次查看刚做的笔记，忍不住皱眉：所有的词都懂，但它们混在一起，感觉脑子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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