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盏和叶一真并肩坐在晗亭的坐板上，北风穿亭而过，叶一真紧了紧大衣，宋盏起身和叶一真换了位置，帮她挡挡风。
“这张问卷是你画的么？”叶一真又把问卷掏了出来。
宋盏说道：“是啊，很丑么？”
叶一真点头道：“是的，丑死了。”
“而且你连NASA的徽章位置都画错了，应该画在肩膀的位置。”
宋盏说道：“你也太吹毛求疵了吧？”
“我就多余露这一手。”
叶一真问道：“你都来听讲座了，干嘛不进来呢？”
宋盏耸了耸肩：“我想进来，谁能想到你的讲座那么火，根本没位置。”
“拜托，我现在也算小半个名人吧，在外面站久了会引起围观的。”
叶一真嘲笑道：“德性！”
宋盏嘿嘿一笑，说道：“当然，在你们学校，肯定还是没你出名。”
“你嫌丑，那我就收回去了。”
宋盏用手指去夹问卷，被叶一真先一步收走。
“这是证据，我得先保留着。”叶一真说道。
“什么证据？”宋盏问。
“当然是……你耍我的证据。”叶一真说道，“你怎么就能确定，我肯定能找过来？”
“万一我没来，你岂不是要在荷塘边钓上一整晚的鱼？”
“我是这么打算的。”宋盏说道。
“那鱼钓不上来，你成冻鱼了。”叶一真说道。
宋盏摇头道：“不会的，我知道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会想到这里。”
“你忍心我冻一晚上？”
叶一真笑道：“我如果真知道你在受冻，那我肯定不来了。”
“惩罚惩罚你也好。”
“你难道觉得自己，不应该受罚么？”
宋盏反问道：“罚我什么？”
“罚我做好人好事，罚我见义勇为？”
“还是罚我……”
宋盏正得意地扯皮，却没想到被叶一真的话噎住了。
“罚的是，你一直不来找我。”
叶一真音调低沉了下去，伴随着呼啸的北风，让空气中多了几分肃杀的味道。
“抱歉，我来晚了。”宋盏回应道。
叶一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重新站起身，往亭外走。
“你要去哪？”宋盏问道。
“回宿舍啊，夜里还有个美国那边的会议，我得先补补觉。”叶一真说道。
宋盏上前一步，扯住叶一真的包，不让她走。
“你干嘛？”叶一真回头道，“你不就是来还宇航服的么？”
“还了。”
“还干嘛？来看我？”
“那人也看到了。”
“你可以走了。”
宋盏看着叶一真又恢复了麻木焦虑的状态，说道：“我最近没来看你，你不是也没去看我么？”
叶一真说道：“怪起我来了？”
“我也很忙的，好么？”
宋盏说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其实我昨天来清华，真的是偶然，在朋友新开的餐馆，我遇到了你的实验室里的学生。”
“他们说你过得不太好。”
叶一真一愣，随即掩盖道：“他们瞎说的，我过得挺好的。”
“我现在带着实验室，学校也很重视我的研究。”
“有什么不好的呢？”
宋盏摇头道：“不对，我认识的叶一真肯定不是这样的。”
“你现在的生活，真的是你喜欢的么？”
“和你期望的一样么？”
宋盏的话把叶一真问住了，叶一真刚要反驳，宋盏就说道：“如果你过得很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现在就走。”
“但如果不是，你还是需要我的。”
宋盏说完，看着叶一真沉默着，便道：“好，那我就走了。”
宋盏走了两步，心中默念着三二一，果然，刚数到二，叶一真便喊住了他：“等一下。”
宋盏笑着回头，叶一真把兜里的问卷掏出来，团成一团，砸在了宋盏的脸上。
“啪！”
宋盏感觉整个脸都痛得厉害，鼻子火辣辣地疼。
——这个反应宋盏完全没想到。
“你好烦啊！”叶一真少见地大吼道，好像是把积蓄已久的压抑都喊了出来。
宋盏看到叶一真怒视着他，他感觉到有一点害怕。
“我……”宋盏有点结巴。
“你什么你，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么？”叶一真质问道。
“我不是啊！”宋盏说道。
“不是？你是不是看我现在这样很开心，每天带着一堆傻x学生，脑袋像灌满了环氧树脂胶一样，每一个神经元都被粘在一起，一点都不想动，和木偶似的，就想着被人喂饭。”
“你……”宋盏插不上话。
“还要天天参加这个院长，那个教授，这个学者，那个嘉宾的各种杂七杂八戴着面具像变脸一样的舞台剧大会，一个比一个会演戏，自己屁事不干，就知道让年轻人写报告，写，写你个大头鬼！”
“我……”宋盏真插不上话。
“更恶心的是各种莫名其妙的国际合作，你倒是让外国人晚上开会倒时差啊？！就折腾我们起夜，还得装作觉少，不影响休息，这是什么国际礼仪？十个项目八个用不上，不就是为了刷国际友好度么？学校排名和口碑关我屁事？谁喜欢谁去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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