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督导组带队的严恪己,五十七八岁的年纪。在这个年龄段的干部通常已算是退居二线,等待退休了,手头实际的工作量本就不大,享受的是正厅级待遇。
但严恪己这个人,在省里是出了名的严格,向来不会因为哪位领导的面子或者人情关系就放松半点标准。
多年来,他在省内政法系统赢得了“严包公”的名声。他在省里参与和主持查办过不少大案要案,这些年,虽然担任司法厅副厅长,却常年带着专案组在全省各地奔波。
像田嘉明涉及的这种案子,在严恪己看来,实在算不上多么复杂,甚至可以说是比较简单的了。唯一让他觉得需要慎重对待的,是这件事牵扯到了地方政府。不过,干他这行久了也明白,哪一件大案要案的背后,能完全没有地方因素的影子和参与呢?
严恪己看着坐在对面的东原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李尚武,见他脸色涨红,神情颇不自然,便主动打破了沉默,语气平缓却带着分量:“ 老李啊,我认真的看了你的人事档案,你早年是在部队工作的,从部队转到地方,又到公安机关,作风一直很硬朗,这是你的长处。但是,作为东原市公安局的局长,同时,在事发当时,你又是平安县的政法委书记。这两件事,都和你有着直接的关系。等于说,田嘉明作为政法委副书记,把子弹交给社会人员的时候,你既是他的直接领导,也是当地政法工作的主要负责人。事发之后,因为那些子弹出了人命,在东原市公安局层面办理案件的过程中,你又采取了隐匿事实、试图捂盖子的做法。这又是一重责任。”
严恪己说到这里,略微停顿,目光沉静地注视着李尚武:“作为这次专案调查组的组长,也算是个老政法了,我可以明确地跟你讲,你对思想觉悟的认识,对党对领导干部的要求的理解,还有很大的差距。特别是在自我要求这方面,一个政法干部,本应是遵纪守法的标杆,你的差距不小啊。我反复在想,这件事,明明可以有更妥当的处理方式,为什么你们偏偏选择了最极端、最错误的一种?为什么就不能如实向上级报告,争取组织的支持和谅解?如果当初走了正轨,何至于被捅到报纸上,搞得现在从省到市、到县,各级都如此被动?”
他端起桌上的搪瓷茶杯,喝了一口水,继续不紧不慢地说:“你觉得我严恪己不讲人情,不搞变通,坚持原则,不拿党纪国法做交易,这种做法错了么?
李尚武在市里、在县里,甚至到乡镇一级,靠着人情和变通的工作方法,赢得了不少领导的认可,也确实这几年大器晚成,青云直上。
严厅长继续批评道:“在基层啊,有时候‘摆平’就是水平,‘不出事’就是目标,这我理解。但有些‘摆平’的手段,是经不起摆在台面上检验的。工作不是和稀泥,你们太把党纪国法和政法队伍的纪律当做儿戏了。”严恪己这几句话,说得有理有据,层次分明,让李尚武一时语塞,张不开嘴。
李尚武心里清楚,严恪己说的句句在理,他叹了口气,声音消沉了不少:“严厅长,您说的都非常在理。从我内心讲,也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讲,田嘉明都不应该把子弹拿给那些流氓,这本身就是极其严重的错误。但是……”
严恪己轻轻摆了摆手,纠正道:“不要讲但是,我只说事实上存在这个问题,者从根本上,是从党纪国法上就不允许。这类问题如果不从根本上解决,东原市政法系统的歪风邪气就正不过来,队伍的战斗力就提不起来。”他的话直接而透彻,没有半点拐弯抹角。
李尚武何尝不知道,市委、市政府层面之所以前期一直有意回护田嘉明,绝不仅仅是因为几发子弹的问题,更深层的是不可言说……。
李尚武到了这个年纪,对能不能进市委常委,已经没有那么强的执念了。他思忖再三,带着几分恳求的语气说道:“严厅长,您看……能不能这样,所有的责任,由我李尚武来承担。关于田嘉明同志,还有市局的孙茂安同志,是不是就……不要再进一步追究了?”
严恪己并没有给这个面子,他脸色严肃起来:“李尚武同志,现在的问题,是请你先把自己的问题向组织上说清楚、讲明白。每个人的责任,组织上自有公断。”
李尚武道:“严厅长啊,我认下了,我都认!”
严恪己抬起手,点了点李尚武,说道:“好好反省,好好想想,到底是谁下的捂盖子的命令”。
把话撂下之后,严恪己起身出门。门口,已有几名专案组的年轻同志拿着材料等候。严恪己对他们交代道:“我和李局长初步沟通了一下,他能认识到一些错误,态度还算端正。你们进去按规定程序了解情况吧,注意方式方法。”
此时,在东原市军分区招待所楼下,市长王瑞凤脸色不悦地站在车边。市政府的晓阳秘书长跟在她身旁。王瑞凤又扭头看了看招待所那栋略显陈旧的办公楼,正好与严恪己对视。两个眼神中,看对方,都是颇为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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