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上了姚船主的船，各自去了休息的房间。
江雨翊同姚船主又聊了会天，姚船主向她打听曲弄风，她则问那珍影阁阁主的来历。
那阁主不是清罗国人，是胤国人，五年前来的此地。
起先还是正常的买卖，后面就干起了贩卖人口主要是女人的勾当。他不但从胤国绑人过来，还在此地绑外来人，因为他没有对本地人下手，又与当地官府打好了关系，官府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他在胤国具体的来路，姚船主是不知的，她说结交曲弄风，也是想跟她联手，除掉此人，拔除珍影阁。
如果是这件事，曲弄风应该乐意帮忙，她本来就致力于解救身陷泥淖的女人们，若与姚船主联手，必然事半功倍。
江雨翊将想法告知姚船主，姚船主笑意更甚，说起她听过的关于曲弄风的事。
两人聊了好一阵，直至口干舌燥，才道别。
江雨翊从房间出来，就去了汐月待的那间房，她在门外头听见了汐月的笑声，中气十足，心想汐月大约是好了。接着，她又听到乌禾轻快的声音，两人似乎在讲故事，她也就没敲门，自行回去了。
乌禾担心的事并未发生，汐月这个机灵鬼，看起来一派天真的少女样，心思也不轻啊。
汐月说她进了那里，就感觉背后盯着她的视线十分灼热，她疑心自己的伪装被那看起来精明的男人看穿了，早在袖中捏紧了针尖淬了蚁酸的绣花针。
那男人扑过来的刹那，汐月就闪到了一边，之后几次都是如此。她打算要走，那男人说内堂还有合适的瓶罐，让她在这里等等。
她想趁那男人进了内堂逃出去，没成想，之前在她专心看瓶瓶罐罐时，门窗从外头锁上了，推不动，也撞不开。
不久，她闻到了迷香的气味，抬袖遮住了自己的口鼻，等了好一会，装晕，倒在地上。
那男人从内堂出来，走到她身前，踢了她一脚，就蹲下来掰她肩膀，将她翻过来，伸手摸她的脸，她趁机将针刺向他的手。
那男人大叫了一声，摸着被刺的手，瞪着她。
很快他的手肿起来，也痒起来，他边抓边问她，他中了什么毒。边后退，边喊人。
冲进来六个男人，围住了她，他们的手中都有棍棒。
她高抬双手，瞅着这一屋子的男人。
还在抓手的男人，从六人身后走了出来。
“说，我中了什么毒？”
“我也不知道，毒是我朋友制的，要不我回去给你找解药来？”她笑眯眯地瞅着他。
“搜她身。”
离她最近的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不敢上前。
“蠢材，用棍子叉住她的手啊。”
然后，她的双臂就被四根棍子叉在了墙上。
一个男人上前搜她的身，摸了肚子、袖子、裤腿，啥都没找到。
被她刺了手的男人，上前抬起不痒的手，摸起她的脸，很快揭开了她戴着的人皮面具。
“果然。”
那男人瞅着她胸前，坏笑着打量着。不发痒的手抬起来，想要去摸。
“不想另一只手也痒，就别动。”
她笑着，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那男人立刻收回手。
“把她带里面去。”
没人敢上前，都盯着那男人红肿发烂的手背。
“你们是傻了吗？阿刚不是摸过她的袖子，他的手不还好好的。”
还是没人敢上前。
他不耐烦地推了一人，“用棍子推啊。”
乌禾有好多问题想问，但她还是继续听着，没有出声打断。
她没想到，汐月经常蹲在树下或是草丛中看蚂蚁，是为了取足量的蚁酸。
而这个想法源自她之前提过的一句，江雨翊手中的银针淬了毒，可以伤到那杀手，她肯定不会死的。
眼前的小姑娘，并不像她的外表看起来单纯无害，那对梨涡，或许只是引人放松戒备的迷魂草。
汐月的外衣是她自己换的，因为被脏男人摸过了。
她没有喝那房间里的水，也没吃里头看起来让她食欲大增的糕点，一直忍着渴，忍住馋，实在忍不了，就逼自己睡。
乌禾来时，她刚睡过去，喂给她的解药，反而变成让她睡得更沉的迷药，所以她才没有马上醒来。
乌禾听完自责不已，她没有仔细闻过汐月的身上、嘴里，只闻到了屋里的迷香味，是从那些食物、水里飘过来的，就给她喂了解药。
汐月见她沉着脸，去拉她的手。
“你是太担心我，无法冷静判断。看，我不是好好的。”
“那解药有毒性的。”乌禾看了她一眼，垂下头。
汐月抱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背，“我还年轻啊。”
她温热的身躯贴着她，让她有一瞬的恍惚，她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因为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她抬起手，想要回抱她，她却松开了她。
她笑着，“你看，我的脸色很好啊。”
乌禾抬眼，笑了笑。
“你身上为什么有血腥味，你受伤了？”
乌禾抬起手臂，闻了闻，“没有，是那些人的血。”
意识到自己说出的话太冰冷，怕吓到她，赶忙转移话题。
“不知道阿翊回来了没有，跟那船娘都聊了什么，我们要不要去找找她？”
乌禾往前走，衣服被身后的汐月拉住了，她回过头，她就松了手。
汐月似乎有话要对她说，她转过身，静静地等着。
“阿禾，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也见过血的。你忘了，你腹部的伤口还是我处理、包扎的。我对气味敏感，对人也是。你觉得我为什么不问阿翊是怎么跟你们结识的呢？我早发现了，虽然那个人跟阿翊长着同一张脸，可她们的气味不同。在阿昔身上，我闻到了熟悉的气味，确定她是那个跟阿翊长着同一张脸的人，然后我又知道了人皮面具。阿翊让阿昔扮作她待在相府，阿翊则去江湖闯荡，然后认识了你。我说的，可对？”
乌禾从听到她叫她阿禾时起，心跳就变得不正常，之后听到那些话，就更乱了。
她们全被汐月看穿了，她一直装不知道，旁观着。
就说嘛，她怎么会从一开始就被她吸引，原来她的六感早就提醒过她，她不一般。
人精似的江雨翊身边，怎么会有个不谙世事、单纯无害的小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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