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位评议员鼓起了掌。
他拍了几下，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顿时很尴尬，正准备停下来，旁边有人也跟着鼓了起来。
于是，他鼓得更热烈了。
一开始稀稀拉拉，没几个人。
但在他们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鼓掌的行列。
最后连旁观席上的省委领导，甚至省委书记郑则民和省长郭立青，也都鼓起了掌。
他们的掌声比刚才重了不少。
厅长冯学敏也在鼓掌，只是脸上的笑容不太自然。
当掌声停歇后，张扬继续往下说：
“刚才韩校长问我，是否在今年寒假期间，私下接触过他们学校的徐翰林及其父母？”
“我确实接触过徐翰林和他的父母，但并不是私下接触，我是大年初一去云中市的华严寺参观时，偶遇到前来烧香拜佛的徐翰林，此前并不认识的。然后和他去了他家，见到了他的父母。”
“所以，我确实接触了，但不是私下接触，而是光明正大地接触，不是事先预谋，而是偶然相遇。”
这时韩冷峻插了一嘴。
“张校长，你怎么证明你不是专门冲着徐翰林去的？”
张扬答道：“很简单，徐翰林到了你们启明星，我都愿意出20万把他挖过来，如果我更早地知道他，比如暑假的时候，你觉得我还会让他去你们那里吗？”
韩冷峻：“也许你一直在留意他，直到寒假时才真正下定了决心。”
张扬看了一眼各位评议员，然后道：
“我想向各位领导大致介绍一下徐翰林的情况。”
“他原先就读于云中一中，平时的学习成绩非常好，但一到大考就发挥失常，小升初，初升高，高考，无一例外。”
“以他的平时成绩，完全有可能考上水木大学，但去年高考只达到了211的分数线。”
“当时启明星中学招揽他过去，开出的条件是考上水木奖励20万。”
“当我要挖徐翰林时，他父亲给他的班主任打电话，问这20万是否能提前给，他的班主任拒绝了，说条件不变，只有考上了水木才能奖励20万，考不上就没有。”
“也就是说，徐翰林在启明星复读了半年，但在学校老师和领导的眼中，他的价值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以至于当别人都要来挖他时，也不肯提高条件。”
“既然启明星的老师和领导都认为，他这半年的价值没有变化，那么远在几百里之外的我，又怎么会突然相信他更有价值了呢？”
韩冷峻哼了一声：“就算你是偶遇，也改变不了你用重金恶意挖人的事实。”
张扬：“恶意不恶意姑且不论，但我并没有重金挖人。启明星中学给徐翰林开出的条件是，考上水木奖20万，考不上没有。”
“而我给徐翰林开出的条件是，先给20万，考上了还我，考不上不用还，算是对他的补偿。”
“所以，我和启明星中学给徐翰林开出的都是20万，没有谁多谁少。只不过启明星是锦上添花，水木加奖金，要不全有，要不全没有，而我是雪中送炭，水木奖金只得其一，无法兼有。”
“我想请问各位评议员，如果两人分别给你们一笔同样数目的钱，一个是锦上添花，一个是雪中送炭，你们会选哪一个？”
“我还要告诉各位评议员的是，徐翰林的父母都是下岗工人，父亲一个月赚两百，母亲一个月赚一百，用这三百元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请问如果你是他们，会选择启明星中学的条件，还是我们黄崖一中的条件？”
“我不敢说我是善意，因为我确实存了私心，但我想我绝对谈不上是恶意。”
评议员们再次小声议论了起来。
冯学敏见有人不住点头，心头涌起一种不妙的感觉，连忙阻止道：
“请大家保持安静，让张校长继续发言。”
等众人停止议论后，张扬又道：
“刚才韩校长还问我，在做之前有没有征求过启明星任何一位领导或老师的意见，或者打过招呼？”
“我个人确实没有，但当我和徐翰林的父亲谈过之后，专门要求他通知徐翰林的班主任，并表示如果启明星也开出这个条件，我将会退出。”
“他的班主任专门请示了校领导，然后给出的答复是不行。”
“因此，徐翰林并不是不告而辞，启明星中学从一开始就是知情的，并选择了放他走，并不存在被偷袭暗算的情况。”
“韩校长还问我，知不知道徐翰林是他们学校成绩最好的学生，有很大的希望考上燕京或水木大学？”
“事实上，徐翰林只是有望，并不是有很大希望，两者存在很大的区别。”
“如果徐翰林真有那么大的希望，首先他的母校云中一中就不会放他走，而启明星也绝不会在我都要挖人的时候，还不肯出那20万，因为真有那么大的希望，为什么不赌一把呢。”
“其实不仅别人对徐翰林不报太大希望，他本人也是如此，我大年初一在华严寺遇见他的时候，他正在佛像前不停地祈祷，保佑他考上水木，一个真正对自己充满信心的人，会去烧香拜佛，祈求佛祖的保佑吗？”
韩冷峻冷哼道：“你不也去了，难道你也对自己没有信心？”
张扬道：“我是碰巧去云中旅游，然后参观一下名胜古迹，我如果要在大年初一虔诚祈祷，不应该去佛教圣地五台山吗？从我们大治去五台山，还比去云中市近呢。”
韩冷峻不吭声了。
张扬继续往下说：
“韩校长问，我有没有意识到，这么做会对启明星的声誉造成损害？”
“这是显而易见的，因为所有的失败者都会声誉受损，你的学生跑了，你的声誉会受损，你的学生没考好，你的声誉也会受损，除非不从事这一行，不参与竞争。”
“只要参与进来了，就有输有赢，赢了获得赞扬，输了承受质疑。所以，只要竞争是光明正大的，而不是使用阴谋诡计，我们就应该坦然接受即将到来的一切，成功奖励我们，失败鞭策我们，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而不是怪别人做得比自己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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