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悦希坐在自己的车里时，恨不得甩自己两个巴掌。他认为自己最大的弱点就是心太软。
如果他不那么重情重义，如果稍微小鸡肚肠一点，他就不该跑到何水仙家里去看她。
听梅花说她破了相，他思来想去，决定去看看她。
开门的不是别人，竟然是豆豆。
豆豆一见到他，变得面黄肌瘦的小脸绽放出笑容，还是热烈，兴奋地喊他：”爸爸！”
他看到这张可爱的熟悉的脸，想把要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很想告诉豆豆，自己并不是她的什么亲生父亲。
豆豆长高了不少，牵着他的手，亲亲热热地说：“爸爸，你好久没有来了。”
他微微一笑，刚想说话，水仙就走出来了。
她的脸色变得越发的苍白，下巴处缝过的伤口，黑色的针脚粗糙不堪。她失神迷茫地打量着他，仿佛从来不认识过他一样。
这样的水仙有一种透明的，伤感的破碎感。
“你怎么来了？”
她淡淡地说，依稀恢复当年高傲的她。
豆豆开心地叫起来：“爸爸，今天带我跟妈妈出去吃饭吗？”
水仙厉声说道：“你回房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知道吗？”
豆豆开心的笑脸瞬间变得沮丧不堪，她落寞地说：“妈妈，我想跟爸爸呆在一起。”
“进去！你还想我再说一遍吗？“水仙的声音变得就像毛边玻璃，刺刺的，尖锐的，听得人很不舒服。
豆豆见硬的不行，来软的。她围在水仙的身边，拉起她细瘦的手，撒娇说：“妈妈，好妈妈，我想跟爸爸呆在一起。我不想回房去！”
水仙面如土色，下死劲地甩开女儿的手，手臂差点挥到豆豆的脸上，惨白的脸，两个颧骨上都红起一小块来。她的眼也发了亮，大大地动了气：“滚回去！听到没有！如果再不回房，今天晚上我就送你回学校，以后放假也不许回家来！“
水仙这末一句话起了威慑力。豆豆稚气未脱的脸，霎时变白了，咬着嘴唇失去了血色，一步三回头地望着赵悦希，转身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你也用不着那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吧。豆豆做错了什么，唯一错的就是她成为你的女儿。她已经没有父亲的疼爱，只有你是她的亲生女儿。你还这么对她，你不怕给她留下童年阴影吗？”
他皱着眉对她说。
她登时变了颜色，慢慢地睁大眼睛，蹙紧了双眉，噘着嘴巴，咬着牙，半晌才说：“我自身都难保了，哪还管得了她。是学校的老师说她病了，非要我把她接回家。我带她看了医生，医生说她好得很，就是有点儿忧郁。这么丁点大的孩子，还会不开心！“
她自嘲地笑了笑，下巴上的伤口越发的显眼。小嘴里露出的牙齿，门牙只剩下一颗，另一颗，不翼而飞，成了一个黑洞。
“你还好吧。”
”你觉得呢。”
她模模糊糊地笑起来，突然意识到什么，用那筷子一样的手指捂住自己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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