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紧手中仅存的另一把餐刀,冰冷的金属柄几乎要嵌入掌心。事到如今,没有退路,唯有死战!
我再次扑向薛承,海水中每一次发力都沉重异常,每一次格挡都激起冰冷的水花。我靠着无数次从死亡边缘爬回来的经验,终究在近身搏杀中压了他一头。如此近的距离,手枪笨重得如同板砖,他每一次意图抬枪的动作都被我提前洞悉,餐刀成了我肢体的延伸,每一次挥动都精准地格挡开他致命的枪口。
就在我再一次险险架开他指向我心脏的枪口时,沙滩方向终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文森特通知的安保人员终于赶到了。数道刺目的手电光束在沙滩上乱晃,我心头一松,立刻抽身向旁边闪避,试图脱离薛承的攻击范围,也避开安保人员射击的误伤线。
然而,我低估了薛承此刻的疯狂,一颗射出的子弹刺破夜空“噗”地射入他的右腹,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身体猛地一颤。我本能地计算着距离,正要向更安全的侧后方退去——可薛承的动作比我的思维更快,他竟迎着另一颗呼啸而来的子弹,不闪不避,硬生生的将我扯回。
第二颗子弹狠狠穿透了他本能抬起抵挡的左臂,血肉和碎骨瞬间在空气中爆开一团红雾,但即使是在这剧痛之下,他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滞,反而借着这非人的忍耐力,将枪口闪电般调转,死死锁定了我的方向。
这一次,他眼中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挣扎,只有一片死寂,在我惊愕回头的刹那,扳机已然扣下!
一时间枪声四起,我竟分不清是打在我身上的还是打在薛承身上的。
子弹旋转着,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撕开皮肤,穿透肌肉,碾过神经,最后带着温热的生命液体,从我的后背穿出。这一连串毁灭性的过程,在我的大脑感知到剧痛之前,就已经冷酷地完成了。当那迟来的、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终于席卷全身时,我的身上已经多出了好几个不断涌出热流的窟窿。
世界的声音开始模糊、远去,耳边只剩下一种持续不断的、令人窒息的嗡嗡轰鸣,如同置身巨大的金属蜂巢。在这片令人崩溃的噪音背景里,自己粗重破碎的喘息声和远处海浪单调的拍岸声,反而被无限放大,清晰得可怕。我艰难地低下头,海水漫过腰腹,猩红的血正从狰狞的创口里不断涌出,迅速在周围的海水中晕染开来,生命也被海水带走。
我抬起头望向对面的薛承,灯塔的光柱恰好再次扫过,惨白的光勾勒出他摇摇欲坠的身影。湿透的金发紧贴着他苍白的脸颊,咸涩的海风吹起几缕发丝,水珠和沙砾沿着他年轻却死气沉沉的脸颊滑落。他那件原本深色的衣服被海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上面赫然绽开着至少两个致命的弹孔,一个靠近心脏,每一次心跳都泵出滚烫的血;一个在脾脏的位置,带来内脏破裂的钝痛和彻骨的寒冷。血水混合着海水,如同无数条蜿蜒的暗红色毒蛇,在他身上疯狂地爬行、扩散,很快就将整件上衣染成了刺目的、不断扩大的深红!
剧痛如同汹涌的海啸,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我残存的意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撕裂的伤口,痛得眼前阵阵发黑,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像灌满了冰冷沉重的铅水,正被无形的巨手拖向海底的深渊。
我感觉有点冷了,我的身体好像在散失体温。
对面的薛承情况显然更加糟糕,那双曾映着星光的灰色眼眸,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焦距,变得空洞而涣散。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冲刷着他脸上的沙砾和血污。然而,就在身体已经摇摇欲坠、濒临彻底崩溃的边缘,他竟然再一次固执的,颤抖着将枪口对准了我!
如此近的距离,加上重伤带来的迟缓,我心中只剩下冰冷的绝望,这一枪,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未立刻降临,最先冲击感官的,是眼前骤然爆开的一片浓稠得化不开的猩红。温热的液体,带着浓烈的铁锈腥气,如同滚烫的雨点,瞬间溅满了我的脸颊、脖颈,几块锋利的碎骨甚至划破了我的脸颊,带来一丝微凉的刺痛,温热的液体飞溅入我的眼中,让视线忽然变得一片血红。
薛承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只见他那只刚刚抬起指向我的手,手腕以下几乎被威力巨大的子弹彻底轰碎!只剩下一个碗口大小、血肉模糊的恐怖窟窿,断裂的骨茬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着森然的光。
“琴!”
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从沙滩方向传来,穿透了海浪的喧嚣。我循声望去,文森特正不顾一切地朝我狂奔而来。他精心打理的头发早已凌乱不堪,整齐的礼服上沾满了沙砾,他脸上扭曲的痛苦和惊惶,在灯塔明灭的光线下显得如此清晰。
婚礼……我混沌的脑中突然闪过这个遥远而陌生的词汇。是啊,今天本该是我和他,交换誓言、缔结盟约的日子,本该是白纱、鲜花与祝福,而非这浸透鲜血与海水的绝望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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