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古仰天叹了口气，感觉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若是他实力够强，他就可以保下沙井部落不被吞并；若是他实力够强，他就可以不用与蛇尾祭司妥协；若是他实力够强，他就可以直接找上腾蛇部落，让他们停止制造恶灵……
可惜，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看着大祭司的尸体，陈怀古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理解大祭司的选择，但并不认同。
在历史上，有兵败自尽者，有城破殉城者，有国破殉国者，这些义士无不是战斗到了最后一刻，然后在最后无力回天的时刻才选择了最后一步。
可大祭司明明有其他的选择。
“可能是他无法接受心理落差吧。”
凤漪解释道：“在沙井部落，他是大祭司，站在最顶端的人。可是蛇尾祭司给他的两条路，一是成为丧家之犬，二是成为阶下之囚……这种落差，是他这种人无法接受的。”
“无论如何，抛弃女儿的做法我绝不赞同。”陈怀古摇摇头说道，“大祭司也许担得上‘可敬’两个字，但绝称不上‘伟大’！”
而在另一边，蛇三走到晨光身边，将他扶了起来，说道：“现在你还不是丧气的时候，对你来说，困难的时候才刚开始。”
晨光没有回话，而是默默走到一边，开始挖掘坟坑。
他要先把大祭司葬在沙井部落的陵园。
蛇三见状，也在一边默默帮忙。
的确，蛇三说得没错，晨光困难的日子现在才开始。
他该如何向沙井部落的人解释大祭司的死讯？他该如何劝说沙井部落归顺啸蛇部落？他又该如何在蛇尾祭司手下保全沙井部落？
他以后又如何面对父老乡亲看他的目光？
最重要的是，他该如何面对早露？
与这些相比，寄生奴仆之间的勾心斗角反而是小问题了。
这位大祭司最杰出的弟子，即将走上最艰难的一条路。
“还好，这些事情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陈怀古舒了口气。
他顿时感觉自己好幸福。
陈怀古晨光说道：“你好好照顾早露，我帮你照看新芽，等他长大了，我让他回来帮你！”
“不用了！”晨光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回十万大山了，外面的世界才是他应该生活的地方，等早露长大了，我让她出来找他。”
陈怀古笑了笑：“那就得看这小子怎么选了！顺便，你给新芽的父母解释一下他的去向，具体怎么解释，就随便你了。”
“好。”晨光对着陈怀古点了点头。
没办法，新芽不可能留在这里。
沙井部落的守护灵在新芽身上，啸蛇部落是不可能任由这样一个人在他们的掌控之外的。
“那就告辞了。”
将昏迷的新芽扛在肩头，陈怀古脚下一点，然后一跃而起，离开了沙井部落。
乘着月色，陈怀古在山间一路奔驰，带着新芽来到了一处较为宽阔的山腰。
找了一处松软的草地，陈怀古将新芽放在了上面，让他能够好好休息。
这个小孩子，先前实在是承受了太多。
而陈怀古，就在一旁按部就班地修炼着。
在睡梦中，新芽不停地做着噩梦，身躯一阵阵地颤抖，陈怀古不得不强行抚平了他躁乱的意识，让他陷入了深层次的睡眠中。
等到新芽从沉睡中慢慢醒转，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醒了？”陈怀古看着睡眼惺忪的新芽，笑着问道，“睡得还好吧？”
“这里……是哪里？”新芽脸上全是迷茫，刚从深层次的睡眠中醒来，现在怕是突然问他叫什么名字，他都回答不上来。
“还是十万大山，具体是哪里我也不知道。”陈怀古笑着说道，“拿去，先吃点东西。”
陈怀古拿出一些食物，递给了新芽。
这是他出门前，放在私人空间的，虽然他现在已经不用吃东西，但是他在私人空间中还是准备了一些，以防不时之需。
新芽下意识接过食物，然后立马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一天过去，他实在太饿了。
饱腹之后，新芽才一点点回忆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然后怔怔地呆坐了半天。
“大哥哥……我想知道，最后……大祭司和晨光哥哥怎么样了……”新芽低声说道。
“唉。”
陈怀古叹了口气，将昨晚上新芽昏迷之后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
听完之后，新芽沉默了很久。
“大哥哥，你觉得……大祭司和晨光哥哥，他们谁对谁错？”新芽低声问道。
“你觉得呢？”陈怀古反问道。
“我……我不知道……”新芽一脸迷茫。
陈怀古看着新芽，说道：“如果你是大祭司，你会怎么做？你会选择吞噬部众的灵魂去变强吗？”
“我不会！”新芽斩钉截铁地说道。
“可是，这个协议可是你们的初代大祭司与守护灵签订的，若是你不吞噬的话，你们的守护灵可能抛弃你，到时候你们沙井部落就没有了大祭司，无法抵抗其他部落的入侵。”陈怀古说道。
“……”
新芽沉默了，良久，他才回道：“我会努力去寻找其他方法来满足守护灵……”
“若是它无法被满足呢？”
“……我不知道。”
“唉，”陈怀古叹了口气，“在我看来，从你们的初代大祭司开始，这个错误就已经埋下了，到了今天，这个协议显然已经成了必须遵守的规则，否则你们的守护灵可能会选择背叛……你们大祭司，他多半没有选择……”
“至于晨光……”陈怀古顿了一下，“我觉得他对你们部落来说，算得上是一个伟大的人……”
新芽一愣，看着陈怀古，没有出声。
“若是没有他的话，如果按照你们大祭司的选择走下去……”陈怀古认真地盯着新芽，“估计你们沙井部落最后会被灭族……”
“你晨光哥哥事后会被你们部落的人误解，会被他们瞧不起，甚至在当面和背后辱骂、诅咒……”
“你们大祭司可以一死了之，但是他不行，他还要忍受着这些，然后在蛇尾祭司的麾下小心翼翼地生存下去，他以后必须要过得十分小心，有任何差池可能就会为沙井部落带来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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