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医生低头沉吟了一会儿，似乎往事不堪回忆。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是万分沉痛。
“我没有想到恩师会突然跪倒在我面前。我大吃一惊。我至今还记得，他先是慢慢滑倒在地上，我本以为他是悲痛难支，谁想到，他竟然顺势跪在我面前。”
“我惊呆了，赶紧搀扶他起来。可是恩师却固执的跪着不肯起身。我不明所以。追问他，恩师抬起头，他的脸上已经是老泪纵横。”
“他哀求我，不要报警。不要报警。就把这灾难当成是车祸吧！就让这一切过去吧！”
“我惊骇万分，这是一场谋杀，而且蓄谋已久。恩师妻女丧命，还加上一个未出世的外孙，谁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横祸？这样家破人亡的惨剧，落在谁身上接受的了？况且本来恩师就有所怀疑，现在证据确凿，怎么恩师却不想追究了？”
“我努力的扶他起来，同时问恩师，您这是怎么了？这关系到三条人命啊！您老这是怎么了？有人胁迫您吗？您也受到威胁了吗？您告诉我，我豁出命去，也会保护您的。您别怕，有我啊！”
“恩师的泪水似乎也流干了，眼神空洞，他只喃喃的说；‘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我老头子教女无方啊！我自食其果，自食其果啊！’”
“我愣了愣，教女无方？忽然，我想到了什么，扭头去看门缝，那双粉色的拖鞋还停留在那里，就像一个幽灵。我浑身打了个冷战。”
“直到离开的时候，我的头脑都是昏昏沉沉的，我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噩梦，怎么也醒不过来的噩梦。这样的人伦惨剧居然就发生在我的身边，我难以置信；发生在我恩师这样的向来家庭和睦，妻贤女孝的高知家庭，更是匪夷所思。恩师为了保住人世间这唯一的亲人，保住那样蛇蝎心肠的女儿，是多么的可悲，又是多么的无奈啊！”
“我没有报警。苦主都没有报警，我又怎能越俎代庖？何况恩师那样苦苦的哀求我。再说，即使我无视恩师的哀求，执意报警，凭借恩师在医学界的大咖地位，他可以毫不费力的在警察面前推翻我的判定。那岂不是我造谣生事？”
“怪不得！“陈瑞天若有所思，接口道，
“车祸发生时，其实我并没有生疑。起初岳父执意解剖，我还不明所以。当时岳父甚至是怀疑我的。我并不忍心再让雨霏经受那千刀万剐之苦。但是岳父那样坚定，我也只能由他。后来尸检结果我也没有看到，就口头告诉我，说是心脏病突发引起的车祸。再后来，岳父甚至催促我快点办丧事，让雨霏早点下葬，落土为安。”
室内一时鸦雀无声，窗外的风雨不知何时都停了，却更显室中的凄清。
张医生看看墨似的夜空，继续回忆：“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先夫人之前的种种病状，其实都是被她妹妹下毒所致。可恨的是，当时我和恩师反复检查，都没有发现有人下毒。如果提早发现，事情就不至于发展到最后那么糟糕。”
“张医生，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毒？居然能让尤老这样的医学专家和您这样的行家都无法察觉？”叶江月问道。
“是麻醉剂。无色无味，可溶于水。这种麻醉剂，一般人是接触不到的。在市场的药方里也买不到。只有医院的医生才有途径获得。”张医生回答道。
“那尤雪霏给我下的药也应该是那种麻醉剂吧？”叶江月苦笑着问。
张医生面色凝重的点点头。转而又说：
“陈夫人放心，她给你下的剂量并不大，目前对身体还没有大的损伤。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复，身体应该会慢慢消化掉那些毒素的。但是以后不能再饮用了。次数再多的话，对心脏的压力就不可损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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