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妮儿当然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
可是她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特别是云天歌说出刚才的那句话后，她的神色竟更添了几分释怀。毫无疑问，那是一种大仇得报的释怀。
从刚才四妮儿的反常举动，到现在她吐露心中的仇怨，整件事情唐茹蜜一直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置身其中。此时此刻，她看到四妮儿脸上的神情，也已忍不住开始怀疑：“难道云天歌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惹得四妮儿这样的老实姑娘不惜同归于尽也要报仇？”
唐茹蜜忍不住看向了云天歌。
此时的云天歌已不见了那份胸有成竹的神气。因为毒素的扩散，他的脸色已有些苍白。特别是从背后道肋间的那道口子，血虽已慢慢凝固，可是那一道渐成褐色的红，还是给人以一种恐怖的感觉。
唐茹蜜虽还扶着云天歌，可是她的心已有了一丝动摇。因为她不是很确信，她所扶着的这个男人有没有做过什么让人不能原谅的事情。
“哼——哼哼——”
唐茹蜜心烦意乱，嘴里不住的冷哼起来。
她这一哼哼，反倒引起了四妮儿的注意。由于毒素的原因，四妮儿的眼神已开始渐渐地涣散，可是听到唐茹蜜那冷不防的哼哼，她竟强忍着疼痛与意识的涣散，睁大眼睛瞪着唐茹蜜反问道：“你有意见？”
唐茹蜜苦笑道：“我能有什么意见？”说着，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云天歌：“他已快死了，你的仇报了。”
四妮儿嘴角隐现些许的笑意，断断续续地道：“好……好……仇报了……”
等四妮儿的声音渐渐微弱，唐茹蜜又冷不防叹了口气，道：“可是你也快死了！”
四妮儿似已不想再搭理唐茹蜜，只是口中还在喃喃自语道：“好……好……不重要了……”
她就这样嗫嚅着，像是说给唐茹蜜听，又似是自言自语。突然，四妮儿的双目之中好似又有了光。她看向唐茹蜜，问道：“你是他的相好？”
“相好”这个词，虽然不是什么高端文雅词汇，但也算不上低俗，所以唐茹蜜当然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可是，她唐茹蜜能不能算得上是云天歌的相好呢？恰恰相反，当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唐茹蜜的心里竟然蹦出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当然是殷七娘。
只要见过殷七娘和云天歌的人，一定会认为那个妖娆又婀娜的风尘女子必然就是云天歌的相好！
唐茹蜜的心中还在纠结，四妮儿又说话了：“我要死了，他要死了，可是你却会活下去……”
她说话时有气无力，仿佛半个人已经踏入了鬼门关。气若游丝的声音传到唐茹蜜的耳朵里，让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我本来想着，既然大家都要一起下地狱了，那些破事儿也就不用提了……”四妮儿眼皮往上一翻，“可我现在才发现，有必要让你知道真相！”
也不知道是一股怎样的力量，让原本精神涣散的四妮儿突然又有了生气。她说着话，双目之中好似燃烧着炽烈的火光。特别是当四妮儿说要告诉自己真相时，唐茹蜜反而紧张了。
就在唐茹蜜和四妮儿说话的空档，云天歌也已经将毒性控制住了。因为这个过程中唐茹蜜一直扶着云天歌，所以他气息的运行唐茹蜜自然是能感觉得到的。但是四妮儿仍沉浸在自己的仇恨之中，云天歌伤情的变化她自然是无法察觉的。
四妮儿这才道：“其实严格说起来，这姓云的有今天，也是替人受过罢了！”
“替人受过”这四个字传到唐茹蜜的耳朵了，让她心中难受，可却多了几分释怀。她难过，是因为云天歌为了不明不白的原因受了这样的暗算；她释怀，又是因为既然云天歌是替人受过，自己自然是没有做过什么错事。
四妮儿笑着，问道：“你知道这姓云的是替何人受过吗？”
此言一出，唐茹蜜的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云天歌到底是替何人受过，她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可到底是不是这个人，唐茹蜜也不好妄下论断。
四妮儿似乎看透了唐茹蜜的心思，截然道：“不错，那个人自然就是殷七娘！”
若是天下间能有一个人能让云天歌替他受过，那个人也就只能是殷七娘了。这一点唐茹蜜比谁都清楚，可是她就是不敢承认！
她怕。
她怕去深究殷七娘与云天歌的关系，还是怕了解云天歌对殷七娘的感情？
她到底在怕什么，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心中虽然在激烈地交锋，可是唐茹蜜也只能勉强自己沉住气！她要沉住气，等四妮儿慢慢地讲出真相，讲出云天歌与殷七娘之间的真相，讲出云天歌替殷七娘受过的真相！
可四妮儿话锋一转，接着道：“你知道张大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唐茹蜜和张大爷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在唐茹蜜的印象里，张大爷的年纪应该已经很大了，可是他浑身散发着旺盛的精力和与他年龄不相称的野心。
这就是张大爷，别人一见他总是会印象深刻，可是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又是非常难的。
“张大爷……”唐茹蜜略加思索，“那位张大爷为人如何我不知道，不过在我的印象里，他倒算得上是个厉害的角色。”
听了这话，四妮儿冷冷地一笑，竟点着头道：“厉害……在糟蹋女孩子这方面，他倒确实厉害得很！”
四妮儿如此一说，唐茹蜜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唐茹蜜与张大爷能够有那一面之缘，当然是因为她砸坏了张大爷的赌场！她记得很清楚，走进张大爷房间的时候刚好是早晨，而她也恰恰遇到了一个妙龄少女。
一个本该如花般娇艳的妙龄少女，那天早晨却如枯荷一般憔悴。毫无疑问，那个妙龄少女一定是在前一天夜里受到了张大爷的糟蹋！
那少女的画面在唐茹蜜的脑海中一晃而过，再结合四妮儿所说的话，唐茹蜜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她张大了嘴，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张大爷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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