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大门被人很用力地敲打着。
守夜的弟子从房中奔出，一手打着灯笼，一手握着佩剑。
这名弟子来到门前，口中嚷道：“来了来了，谁啊这么大晚上的还来敲门？”
大门拉开一条缝，门外却空无一人。
“诶？”
守夜的弟子举着灯笼伸出头，左右看了看，确实没人。
“怪了，什么东西敲门这么大声。”
“师兄，是我。”
一个小小的声音从下边传来。
守夜弟子一惊，干净举着灯笼往下看，然后就看见了聆儿。
“你是？聆儿？”
守夜弟子将灯笼举到聆儿面前，仔细地辨认了一下，将他认出。
“你从哪儿来？你什么时候出门的？”
“我去山门前扫地了，不小心在下边睡着了。”聆儿说。
守夜弟子将这小童让进门来，嘟嘟囔囔道：“你自己一个人下去扫地？没人同你一起？你师父呢？山里猿猴凶猛，像你这样的小娃娃，没个大人照应，说不定就把你捞去生吃了。”
守夜弟子一边带着聆儿进门，一边抱怨道。
“师兄，我是偷跑下去的，你别跟我师父说。”
“幸亏你回来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守夜弟子踢脚轻轻在聆儿屁股上踢了一脚，算是发泄大晚上将他惊醒产生的怨气。
从山腰大门回宿房的话，还要往上爬一段路。
夜太黑，守夜弟子怕聆儿这小童走夜路摔了，还很好心地将灯笼给了他。
瞧着灯笼的光线一路上行，守夜弟子这才打着哈欠转身回屋。
门边上有个值夜的屋子，其实青城山守夜的弟子是可以上床休息的。只要不是睡成死猪，有敌来犯都醒不过来，就没有问题。
这守夜弟子回到值夜的屋子前，咂吧着嘴，伸手推开屋门。
他突然怔住。
因为他瞧见，在门后头，站着一个手提灯笼的小小身影。
守夜弟子的第一个念头是，聆儿回来了？他怎么回来的？他为什么要回来？
可是当看清楚屋内的情况后，他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响，全身血液倒流，直冲头顶。
守夜弟子顿时脑子就麻了。
他甚至来不及采取任何的行动。
因为他看见，屋子里的那个小小身影，没有脑袋。
……
循心道士今天起得很早。
是因为他昨夜睡觉的时候做了个梦，不太美妙。
他梦见自己那个叫做聆儿的小徒弟，嘿嘿地对着他笑，并且恳求他让他当剑童。
循心道士叹了口气，本来想把下午跟聆儿说的话再说一遍。
可是他刚开口，就看见自己的小徒儿举着双手朝自己走过来。
放在平时这当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了，但在循心道士的梦里，那小徒儿朝他走来的时候，身子走过来了，头却没有动。
聆儿那颗小小的头颅悬浮在空中，小脸皱成一团，做出一个痛苦不堪的表情，然后他张着嘴，发出凄厉的嗥叫。
熊孩子的叫声是可怕的。
循心道长当时就惊醒过来了。
那之后就再睡不着了，索性就起床穿衣，出门散了散步。
循心道长在屋后踱步，身侧幽谷有风自下吹上来，呜呜咽咽。
清晨透露着微凉，循心道长缓缓吐纳，振奋精神。
突然，他看见下边山道有一道亮光缓慢地上行上来。
循心道长面露疑惑，如今朝阳未升，时间还早，是谁这么大早就起来了？门内应该没有这么勤勉的弟子才对。
怀着好奇，循心悠悠地朝着那亮光靠近。
离得近了，循心突然发现，打着灯笼的身影个子不高，似乎是个孩子。
且看身下衣着，应该是个童子。
“那边的小童，这么大早上的，你不在宿房睡觉，偷偷去了哪儿？”循心提高音量，冲着对面的小童问道。
那小童应该是听见了循心的话才对，但他没有回答。
小童提着灯笼，径自走向循心。
循心开始皱眉了。
那小家伙，没听见我的话吗？
他正准备再问一遍。
突然，循心发现了一个眼熟的细节。
那小童衣裳下摆处，有一个巴掌大的油印子。
循心记得，昨天下午他为了安抚不能当剑童的徒弟聆儿的时候，给聆儿要了很丰盛的晚餐，而聆儿吃得正开心，得知了不能当剑童的坏消息，小童一时手滑，落了筷子，便在衣裳上染上了一个巴掌大的油印子。
循心一拍大腿，原来这小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那个小徒弟聆儿啊！
于是循心迈开大步，拉着脸朝小童走去，边走边说：“聆儿，你怎么回事？不在宿房睡觉，你跑哪儿去了？是不是想偷偷下山……”
朝前走了几步，循心道长提起脚步，却突然落不下去了。
他慢慢地瞪大眼睛，盯着前方，盯着那个打着灯笼朝自己靠近过来的小童。
一股恐惧在循心道长的心底滋生。
因为他看见，衣裳上染着油渍的自己的小徒弟，身子在往前走，肩膀上却没有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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