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杀人。”
她的解释那么苍白无力，她咬紧牙关，她这样想过，不止一次的想过，甚至在刚才，她想，就这样吧，匕首很锋利，只需要一挥，一起去死就好了，什么也别解释。
一切如她所愿，韩露死了，就死在她面前，她看着韩露躺在那儿，原本的坚持竟在一刹那断了线。
即使贫穷，即使她过去的每一天都算不上幸福，但她想要活着，近乎本能的，想去抓住她存在于世间的证据，她还要去履行她和少年的约定，她要活下去，活下来。
警察要开口了，门开了，又走进来一个男人，很年轻，穿着便服，腰板挺得很直，一副军人模样。
“刘队！”原先坐着的警察站了起来，收起了之前傲慢的样子，规规矩矩的站着。
“你先出去，我和她说！”
刘队和安静交汇了视线，安静曾回忆说，那男人的眼睛格外有神，像是鹰的眼眸，可能有的人天生就是要当警察的吧，他看起来那么大公无私，不容侵犯。
她给安静倒了杯水，里面还冒着热气，他坐下来，拿起刚才那警察记录的东西。
“安静？”
“是……”安静又在愣神。
他看了安静一眼，又翻了一页，重新拿起笔。
“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安静抬头。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会帮你。”
这个男人，声音很有震慑力，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态，都是一副老成干练的模样，与他年轻的脸庞不很相符。
他叫刘宇，安静在新闻上看到过这个名字，警校的传奇人物，他的枪法很准，对动物的捕捉更为灵敏，这一带的很多大案子都经过他的手，据说他走在路上，能使阴晦逆行。
“你慢慢说，不着急。”
他试着想让安静放下心来，放下戒备。
他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孩子，狼狈不堪，脸上早就没了血色，但眼睛里却有一股子狠劲儿，像是顽强，又像是反抗。
他看着沉默不语的女孩，刚才那两人的对话他听到了，很清楚，一字不差地落入耳中，尽管尸检报告还没出来，尽管现在并没有掌握什么有利的证据，但他看到安静的那一刹那，就让他坚定了他内心的想法，她没杀人，不会是她。
有时候觉得生活像是给我们开了个巨大的玩笑，每一次的意外和挫折都试图将我们击倒，一旦倒下，万劫不复。
可能上帝也没想到，有这么多人都在拼了命的活下去，他们一边流泪一边奔跑，一边承受苦难一边向往太阳。
安静看着刘宇，“今天放学……”
如果可以去信赖一个人，那就去依靠吧，请在世界放弃你之前，珍惜你自己，让别人知道你的期盼，聆听你的故事，你或许会发现，生活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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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什么呀，我们又不会吃了你！”KTV里，韩露扯着嗓子喊道，她生怕安静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她凑到安静的耳边咆哮。
整个密闭的空间里，以安静和韩露为中心，几个男生围坐在一起，碰杯、吞云吐雾、嗨歌，耳边是吵闹的音乐，她的书包被扯断了带子，布料碎在沙发角落，东西散落在各处。
“韩露你别这么凶啊，你看我老婆都快哭了！”另一侧贴坐着的一个男生，伸手捏着安静的下巴。
口腔里满是烟酒的味道，和年轻的面孔如此不搭，每一次开口，都不偏不斜地喷到安静的脸上，周围皆是烟雾，呛得安静有些睁不开眼。
“没想到李宛偷偷录了音，没意思。”
安静从男生的禁锢中挣脱开，她并不想哭，也觉得没什么好哭的了，真正到现在她反而哭不出来了。
“你到底要怎样？”她的语气平平，听不出来情绪，佯装着坚强并不会真正变得强大。
“一起来玩玩嘛。”韩露笑道，她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我没时间陪你们玩。”说罢安静就要起身，韩露笑了笑，也不拦着。
“视频你不要了？”安静扶住了门把手，听着后面传来韩露的声音，音乐戛然而止，整个包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接着又有了声音。
“求你们……”
“我包里还有钱……”
“刺啦！”
……
韩露将话筒对着手机，整个包间里都充斥着安静的求饶声，那些讽刺的话语，每句都击打着安静的心脏。
“你还有这种好东西？不早拿来给咱哥们分享一下！”
“拍的不错啊！”
几个人凑在一起，观摩着，安静觉得此刻她就像是赤裸着站在他们跟前，除了羞耻，她什么都无法感知。
她回头，她强忍着泪水，她走到他们跟前，“把视频给我！”
她觉得痛苦极了，她过去的每一天都不如现在这般辛苦，她是骄傲的，她以为即使生活再般拮据，但心中敞亮，活的坦荡就总能找到出路，她以为生活如她所想那般，不惹不祸，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真诚，就能看到别人善意的脸庞。
只是她以为。
她看着韩露，眼底快冒出血来，那张年轻的脸颊上，早就没了最初单纯的模样。
“不给。”韩露抬头，依然是那副温和的面孔，她像是在思索，眼皮上是亮晶晶的色彩，她笑着，“不过……总有办法的。”
那是安静记忆里最可怕的面孔，像是吃人的魔鬼正张着血盆大口向她伸出舌头，她被盯得发毛，安静懂她的意思。
这就是所谓的平等交换，用尊严去换取尊严。
没人听她的抗拒，安静想要逃走，但门早就被守死了，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几个男生站了起来，向她靠拢，安静本能地后退，有人抓着她的衣领子把她扔到另一侧的沙发上，她的头发遮住了眼睛，手脚被他们压迫着，音乐重新打开了，很快盖住了安静的声音。
她从没有受到过这样的耻辱，这种挥之不去的阴霾会跟她一辈子，让她永远没办法抬起头来，她以后该怎样带着这阴影生活下去，那个让她牵挂的人，她该如何去面对。
韩露起身出门了，像是去了厕所。
口袋里安静的手机响起，是白邱发来的消息。
“到家了吗？”
韩露笑了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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