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穆蹙眉说道:“如此说来,这周贼要屠城是真?”
富如狗看一眼老仙师,说道:“方圆百里,已成死地,这西岐镇如今就是一盘肥肉,等着被吃,你我谁都逃不掉,有何办法?”
“唯等死耳!”
富如狗呵呵一笑,重复说道:“唯坐以待毙,等死耳!”
周穆说道:“先生没有丝毫办法?”
富如狗翻个白眼,叹息说道:“抬举人不是?”
周穆撇撇嘴,不再言语。
老仙师抚须笑道:“天无绝人之路,车到山前必有路,坐以待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富如狗拱手说道:“仙师智慧啊!”
食喜小人翻了个大大白眼。
又是一阵吃喝后,富如狗摸出几张黄纸符箓,搁在桌上,说道:“一旦发觉不对劲,可助逃之保命!”
周穆看过符箓,说道:“周贼不除,逃之何地?”
富如狗笑道:“等那善吃喝的大块头过来,我保你能跑多远就想跑多远!”
周穆欲言又止,思衬片刻,说道:“如此说来,先生可是认得那吃人的大块头?”
富如狗笑道:“算是旧识,不过是互盼对方身死魂散的那种,死道友不死贫道,这种江湖心态,与你言说不明白,等你再于江湖上打磨一番,再看今日周氏因果,想来也不至于有此一问,说到底不过是人心二字而已!”
周穆满腹郁闷,多吃了几杯酒水,趴桌沉沉睡去。
富如狗难得肃穆,说道:“当真不走?”
老仙师点点头,说道:“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生死困境中磨砺,素有事半功倍一说,再不让他多吃点苦头,待大势一来,扶摇直上之日,便是后患无穷啊!”
富如狗说道:“前提是保住小命!”
老仙师捻起桌上符箓,看了看,笑道:“怕自己输得底掉?”
富如狗摆摆手,说道:“商家重利,天经地义,我这小本买卖,输了就输了,关键是在小阴沟里翻船,输银子不说还输面子啊!”
富如狗轻轻拍了拍称得上画中仙一般的脸颊,说道:“神佛争柱香,人争一口气不是!”
老仙师笑着点点头。
————
一条波澜壮阔的长河,徐徐流淌。
在深不知几许的河底,不时有华彩从泥石中斗冲而出,偶尔被河水冲刷去日积月累蚕覆下来的泥沙,便可见些许五彩斑斓的珠石。
偶尔河水莫名渐起水花,便会有一片片彩光碎片纷纷沉落,与这些被打磨圆润的珠石泥沙混搅在一起,被河水裹挟徐徐流动。
河水之底,清澈透明,不见水草绿植,不见虫鱼水物,偶尔有一条庞然大物从上游游曳而下,不过须臾,带起阵阵水浑泥浊景象,就已然在下游消失的无影无踪。
长河之中,是彼此即有恰到好处空隙又有相互紧密关联的大小界地,遵循着某种规则,滚滚向前,如水而逝。
一只大腹便便的老鼠,探头探脑从一界中爬出,由于肚腹太大,爬至半道不得不再缩身回去,用锋利爪牙撕扯一番,方才堪堪通过异常圆润的肚腹。
延顺两界之间一条条无形规则幻成的串线,这只嘴前尖牙与前爪各有淡淡金色的老鼠,顺利的通行了一界又一界。
对于它而言,这重重界壁,根根界线,就好似某座台子下的灯烛,只要小心翼翼,自能安然上下。
不过,那是为了偷吃灯油而已。
而眼下是在去往美味的幸福路上。
在身前一界界壁之上,用金牙与金爪灵巧撕裂出一个大洞,华彩碎片纷纷落入河底,这只善吃的老鼠知晓入一界先闻天地气运的道理,若是气运良佳,只有乖乖离去,若是气运有机可乘,便种下顺势而发的“种子”,只要种子成长到结果之日,便是这它来这一界采摘之时。
穿行过一界,再进一界,老鼠吱吱叫了两声,一双鼠目流露出兴奋之色,终于嗅到天字号大界的特有芳香,于它而言,不亚于偷吃几次那盏灯烛里的灯油。
气运混沌,且杀机无限,老鼠顿时便放弃在此界大捞一笔的念想,延顺着它浑然天生的特有感觉,小心翼翼朝天地另一端遁去。
可能是灯油吃多的缘故,亦或是此界给它感觉太过杀生,老鼠肚腹不自然地“咕噜”轻响两声,天生神觉敏锐的它,顿时感觉天地中有一抹飘游不定的锋锐剑气盯上了它,顾不得去回忆究竟吃什么而吃坏了自己的宝贝肚子,老鼠开始疯狂奔逃,须臾间来到界壁前,须臾间撕裂界壁,肥硕身躯眼看就要一闪而过,逃之夭夭!
但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由于太过匆忙,撕扯的界洞不符合老鼠身形,前半截身子过去了,唯独圆滚滚的肚腹生生卡在那里,后面如虹剑气眨眼即至!
“噗”,一股子金黄云团喷薄而出,心惊胆颤的老鼠肚腹霎时缩小半数,卡住的身子终是逃了出去!
如虹剑意似银河泄下。
半截鼠尾应光而落。
几乎命丧于此的老鼠如何还能顾得上半截尾巴,甚至连回头看上一眼斩尾之敌是谁的心思也无,一气狂奔万里天距,直到感觉不出剑悬于顶的濒死之感后,才停下脚步大喘气,一身锦缎皮毛油光可鉴,大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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