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般没有礼数，他倒也没有说什么，自顾自的走到了床侧一个绣凳前坐下。
红杏沏茶的速度很快，端进来的时候，他们二人还一个字都没说。
唐夫人眉眼低垂，只看着盖到腹部的锦被，呆呆的出神。
她猜想他来，许是为了唐玉川的事情，可刚才那一瞥，又感觉不像。
唐大人看着红杏退了出去，放在膝盖上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竟然不知自己该说什么，突然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行为。
房间里寂静无声，唐大人倒是觉出了几分的尴尬，而唐夫人则是见他不说话，平静的拿起放在被褥上的杂记想要继续看，只当唐大人是个透明人。
唐大人不知为何突生出少许的气恼，“夫人就这般不待见为夫？”
唐夫人骤然听他开口，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很是冷静地问了一句：“你我差不多快要十年没有一张桌子吃过饭，一张床上睡过觉，一个场合说过话，你要我如何待见你？”
这话像是一根刺，狠狠的扎进了唐大人的心窝里。
他猛的站起身，带起身后的绣凳刮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出嫁从夫，我是你的夫君，自然就是你的天，你不待见我，可有想过天会塌？你连个安身之所都不会有？”
“我的天...在十年前就已经塌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透出她心如死灰的平静，好无波澜。
唐大人却只觉得心瞬间破了一个洞，尖锐的刺痛，还带了几分的难堪。
他倏地转身，不愿让她看见自己的狼狈，努力的挤出几个字：“既然夫人认为天塌了，那就缩在这里过完自己的后半生吧！”
说着，沉重的脚步一抬，迈出了一大步。
唐夫人定定地瞅着他似是弯曲的脊背，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下意识的开口道：“吏部侍郎府宴那日，我无意中看到明玉在侍郎府的后花园与程家的程秉...”
唐大人闻言，猛然转身，震惊的看着她，久久的没有开口。
唐夫人宁寂的心，陡然一颤，自嘲的一笑，低下头拿起杂记，视线放在上面，却再也看不进一个字。
她就知道，不能提他的心肝。
她的明怀....
唐大人心知她误会自己的反应，可又不愿意解释，急促的转身离去。
唐夫人听着关门的声响，苦笑一声，将手中的书丢在一边，掀开被子，穿鞋下床来到里侧间的小佛堂，恭敬的跪了下去。
唐大人脚步极快，心里的怒火也随即越长越高。
不过一小会，来到了宋姨娘的院子，里面还在发了疯一样的打砸着，还有歇斯底里的狂吼。
跪了一院子的下人，惊慌的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走来。
躲闪不及的下人，被他一脚踹开，慌乱中惊慌失措的躲开，发出的几声惊叫，惹的房内唐玉川更加的怒气冲天。
只穿着中衣就奔了出来，一脸狰狞的恶相，嘴里喊着：“一群作死的东西，竟然敢大呼小叫，都给我拉出去乱棍打死..”
“啪”
重重地巴掌声，瞬间断下他的话音，也让整个院子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须臾，宋姨娘尖利的叫声彻底打破突如其来的变故，发了疯一样将愣住的唐玉川给护在身后。
唐玉川呆立当场，傻愣愣的看向面露凶狠的唐大人，苍白的面上一个血红的五指印，可见唐大人用的力道何其大。
“孽子！”
任谁都想不到，一项将唐玉川当做心肝一般的老爷，竟然破天荒的打了他。
“老爷，你这是在干什么？川儿已经够惨的了，你不去查背后黑手，怎还来指责他？”
唐大人眼神豁然转厉，大喝一声：“都给我滚出去，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下人们如临大赦，慌忙逃窜，在不敢停留。
闲杂人作鸟四散，满院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宋姨娘从未见他对自己这般的疾言厉色，不免得有些气恼，看唐大人的眼神丝毫没有惧意。
要说这都是唐大人自己宠的，让她心气极高的真当自己是唐府的当家主母，胆子更不是一般的大。
说白了，就是恃宠而骄，才会这样的有持无恐。
唐大人是真的要气疯了，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对着她说道：“我有没有警告过你，让你约束明玉，不要让她与程秉见面，你为何就听不进去？”
说着，猛的出手，一掌握住宋夫人梗起的脖子，不受控制的用力。
宋姨娘惊恐地看着他眼底有了杀意，恐惧的伸手去掰扯勒着脖子的铁手，只可惜都是徒劳无功。
唐大人稍稍的压低身型，与她贴的极尽，用森冷的语气继续说道：“程家想要打击柳家的生意，早就找过我，让我给他们行个方便，老子躲都躲不及，你他娘的还让明玉上杆子的与人家亲近。”
“难道抢了明怀的亲事，还不能满足她的虚荣心，非要水性杨花的将自己搞的臭名远扬才肯作罢吗？都说娶妻娶贤，老子现在是真的体会到了被坑的滋味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生生的将我一对儿女教养的如此废物。老子要你何用？”
说道了激动处，唐大人用了全身的力气，将宋夫人给甩了出去。
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带着一头珠钗的脑袋狠狠的磕在了地砖之上，发生砰的一声，在没了动静。
这一切都太快了，快的让一直处于呆愣状态的唐玉川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
唐大人气急大口喘着粗气，也不去看宋姨娘的死活，瞬间往唐玉川走去。
惊秫的唐玉川豁然惊醒，脸色煞白的急急往后退去。
他第一次见到父亲盛怒，原来是这么的可怕。
“父亲，父亲，您饶了儿子吧，您饶了儿子吧，儿子不敢了，儿子真的不敢了...“
就在唐大人一伸手就能抓到人的那一瞬间，唐玉川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泪涕横流的求饶。
唐玉川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看着唯一的儿子，说不出的失望透顶。
“你让我饶了你，那你说说你错在了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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