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抬下车，放在地上，何母去看了一眼，“怎么没我两个孩子的名字？”
二爷站在一旁，指缝里夹着烟，嘴里吐出个烟圈：“怎么没有？这不是写着的吗？”说着还用手指给她看。
“李兰李二，我怎么不知道我两个孩子叫这个名字！”
“哎呀，随便叫下不就行了。”
何倩看了眼，语气冷淡：“要不把你们的名字也重刻一下？正好可以按照一二三四往下排。”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一旁的二姑妈开口呵斥她。
“我二爷说名字随便叫下就行了，一二三四不是挺随便的吗？还是你有更随意的叫法？”
“你个小女子懂什么，就会瞎说。”
“你还知道瞎说啊！我告诉你今天这名字必须改过来，要不然这碑不立了！”何母在一旁开口。
“你说不立就不立吗！这个家轮不到你当。”
“就算轮不到我当也轮不到你个嫁出去说的算。”
这时何父过来拉何母，“你少说几句！”
何母甩开他的手，毫不退让：“我告诉你，今天这碑必须改。”
何倩被他们大声的吵嚷刺激的头疼，扫视了一圈，见周边的人各自交谈，毫不在意这事，看向二爷开口：“你可以不改，等你立好了碑我会让村里的人过来看看你立的碑是怎么样的。想必绝对能成千古佳话，我太爷爷的好儿子。”
“这一改，一来一回又耗不少时间。”二爷唯一的儿子开口。
“人总要为他犯的错误付出代价。”何倩语气淡然，眼神冷漠。
“弟啊！你家这女子要好好管管，像什么样子。以后要是嫁到婆家丢人死了。”
“行了行了，何倩你到一边去，大人说话，你嘴倒是挺多的。”何父拉了一把何倩，训斥她一句。
何倩被他拉的踉跄地后退两步，差点摔在地上。
何母拉着她胳膊，把她拽到一边，小声训斥她，“这场合都是大人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落个不好的名声看你怎么嫁的出去。”
“你先松开我！”
“你这孩子说你好的你也不听，我要不是你妈，我才懒得说你。”
何倩垂下头，齐肩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听她在一旁说个不停。
最后墓碑被拉回去重新雕刻，等忙完所有的事已经两点多了。
几家人开车去县城吃饭，何母开着破旧的面包车跟在后面。
何倩抱着何优，询问她上学的情况，听她讲她在学校遇到的开心事。
何倩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段时间她也没顾得上她，很少给打电话了。
“你以后别忘了给姐姐打电话！”
“嗯，我也会给左伟哥哥打电话的。”
“好！你在学校别忘了好好学习。”
“嗯，我知道了。”
何倩见快要路过汽车站，喊了声：“妈，停下车。”
何母没停，问她：“停车干嘛？”
“学校还有事，我现在直接坐车过去。”
“再急的事也要吃饭啊。”车子速度未减地超前行驶，“你二爷他们吃完饭肯定也要回去，你坐他们车一起回去，还能省点钱。”
“他们车子坐的人正好，带上我就挤了。”
“挤一下能死啊，你以为你是千金大小姐，花钱跟流水一样。”
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汽车站，何倩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靠着窗户看着一家一家向后倒退的商店。
餐桌上，几个男人喝着酒，大声地吆喝着，划拳猜掌的。几个女的吃着菜喝着饮料，真是主客皆欢。
何母给何倩夹了块排骨，见她拿着筷子一动不动，用胳膊推了她一下：“你怎么不吃？”
“我吃不下！”
“你肚子不舒服？”
“不是！”何倩撑着脑袋，闭了闭眼。
“快点吃！”何母又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
“我不想吃！”何倩烦躁地回了一句。
“你闹够了吗？你是不是非要把这个家闹散你才开心？你一回来就黑个脸，我们欠你的吗？”
何母说话的声音很小，可每个字都听进何倩耳朵里，震耳欲聋，那么的让她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
“别人家的孩子都盼着一家好好的，你成天在家里闹，闹散了我看你吃什么喝什么！”
何倩看着她的嘴巴张张合合，说出的话让她冷到了骨子里，她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咬牙切齿。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她是口无遮拦，口无遮拦而已。
何倩推开椅子，对何母说：“你照顾小优，我回学校了。”
说完，不等何母回话起身离开。
“哎，你......”何母瞪着她望着她离开，“她不吃，你吃。”
“感觉我姐有点不对劲。”何优皱着她的小眉头。
“管好你自己吧！”
何优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左伟哥哥发了个消息。
何倩刚坐上高铁，左伟的电话就来了。
“倩倩，你现在在哪？”
“在高铁上，车还没走。”
“那我去高铁站接你。”
“不用了！”
“亲爱的，接女朋友回家可是我做男朋友的权力。”隔着电话他都能感受到她的疲惫，让他怎么放心。
握着手机的手从耳边滑落，何倩像一个迟暮的老人浑身无力地半躺在座椅上，外面的夜晚这么的黑，黑的那么的纯粹。
高铁正在减速，左伟的电话惊醒了看着窗外出神的何倩。
何倩看着手里的手机半响才接通，缓缓地抬手放在耳边。
“倩倩，你到站了吗？”
何倩也不知道，正好车厢的广播响了，“正...正在进站。”
“好，我就在出站口等你。”
“好！”
列车停下，何倩起身，随着人流往外走。
“美女，你没事吧？”一个男生见旁边的女生一脚踏空朝前栽去，急忙扶住她，看着她苍白的脸神情有些恍惚，额头上还有细细密密的汗水，关心地问道。
何倩就着他手上的力道站稳后松开他的手，开口的声音沙哑：“谢谢！”
“不用谢！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了！”说完，继续朝前走。
何倩检票出站，黯淡的灯光下，她觉得头晕目眩，身体好像飘起来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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