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人算虚岁，叶坤过了年就六十四了。
他的年纪越来越大。
外面天寒地冻的，他还在窑洞昏暗的灯光下编芦苇席子。
窑洞没有取暖设备，这个季节，里面又湿又冷。
虽然不会零度以下，但总是不舒服的。
等春天来了，一把年纪的老人还要继续种地，养活这个家。
叶坤身体很硬朗，很少生病，但常年的劳作，让他的腰背有点驼。
面相远比实际年龄显老。
前几年还好，今年冬天，已经感冒过两次了。
叶清茗拒绝的话，忽然不想说不出口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对自己的私心妥协。
她轻轻的开口，语气仿佛怕惊到谁：“大哥大嫂，谢谢你们。家里爷爷做主，这钱我不能私自收。”
意思很明白，她没意见，但最后得听爷爷的。
郝旻开口：“蓁蓁，你同意就好。这事我和姥爷去说，你别管了。”
刚才起就去了堂屋，帮叶清茗烧火的周楠，忽然在外面喊：“蓁蓁，水开了。”
叶清茗端着笼屉走出屋子，揭开锅盖，水蒸气冲天而上。
她放好花卷盖好锅盖，郝旻已经走了出来。
“蓁蓁，屋里炕上我放了两盒糕点，你拿给隔壁的方家小子一份，自己吃一份。我和你大嫂就先走了啊，我们还得去西沟找姥爷。”
这一年，为了感谢许辰风当初的作画。
郝家给他送过不少糕点。
叶清茗点头，送走了大哥大嫂。
准两口子出了院门，站在寒风里，缩着脖子对视。
搞定蓁蓁了！
两人默契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叶清茗一直在灶边看着火，又有些发呆。
十五分钟后，花卷熟，又焖了一会儿。
揭开锅盖，还没来得及往盆里捡，叶坤挟带着冷风，推门进来了。
“蓁蓁，你大哥都和我说了。你大哥又不是外人，给你钱你就拿着吧。”
叶坤边笑着说话，边去里屋炉子上提了温着的水洗手洗脸：“你大哥和爷爷把你做的那些事也都说了，哎呀，我孙女可真能干。我说，你哪儿来那么多鬼点子啊？”
隔着门帘，声音飘飘飘忽忽的。
“爷爷真觉得这钱你拿得起，嘿，没有你啊，他们可能还真挣不上这钱！”
一会儿他又迈步走出来，手里拿着毛巾边擦手，边满脸得意地说：“我孙女，就是聪明！”
叶坤高兴的，灰白的眉毛都在抖，满脸都是骄傲。
“你大哥说把钱放蛋糕盒子旁边了，爷爷去看看。”
他转身回屋放毛巾。
这时候叶清茗也捡完了花卷，迈步进了里屋。
原来大哥没把钱带走啊。
叶坤正站在炕边，手里捧着打开的黑色塑料袋，直勾勾地看着被自己拿出来，码的齐整的那些钱，脸色都变了。
一千一沓，一共五沓。
“这，这怎么这么多啊！我还以为只有个大几百！”
老人受了惊吓，声音不自觉的都拔高了。
小旻这孩子太狡猾了。
他竟一句也没提分红到底有多少钱，只轻描淡写的说，“挣了一丁点儿钱，是蓁蓁该得的”。
他专挑自己喜欢听的，“姥爷你不知道蓁蓁到底有多能干”，来大说特说。
手舞足蹈、吐沫横飞的，直哄得自己眉开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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