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人巴颂表情瞬间定格，完全陷入幻境，直到尹哭的指刀飞速割开他的喉咙。
一道金光闪过，尹哭回到玉虚殿中，不急不慢地走回百哭老人身后，似乎压根就不准备再打下一场。
百哭老人捏着胡子的手有些僵硬，肉疼地瞥了瞥弟子腰间，宝贝玉佩确实已经折损在了第三关隘前。直到听到三千战功的报音，他的面色才微微和缓一些。
三千战功，虽然比不上那个姓廖的驯服白狼，但好在自己门下弟子众多不是……
他再一次回过头扫视诸位弟子。这一次，见大师兄顺利斩杀敌人，而对面也差不多派出实力相当的对手，百哭门的弟子们终于不再勾着头，有几位甚至都有些意动了。
“下一场我上！”
可就在百哭老人环视自己诸位弟子时，苏小北却有些着急地开口喊道。
她那日可是知道，这个糟老头子居心不良，要和师傅争宝贝。而且最关键的是卑鄙无耻，仗着自己手下人多，要靠人数来欺负自己这边。
虽说目前战功领先，但是也不能让他们找到反扑的机会啊。自己要是不上，更待何时？
“噫吁嚱，小姑娘，这机会留给老夫如何？总不能战功都让你们两家得了，起码得雨露均沾吧？”
玉虚殿还未有反应，不远处一位中年书生忽然慢悠悠说道。那书生穿着前朝的长袍，留着大辫，手拿一副檀木扇，看面皮也就四十出头，可听他自称老夫怕是没那么简单。
“甄老先生说的是！”
“战功我等也是急需！该由我等耍耍了！”
“久闻甄幻门通灵幻戏顽石可化美玉，沧海可成良田，今日终得一见了！”
……
那书生说罢，就听得殿内一片奉承之声。书生仿佛充耳不闻，也不看苏小北，而是笑嘻嘻地看着廖杰。
甄幻门，甄老先生？
廖杰心中一动，想起当初初来玉虚，在山下遇到纸人挡路，自称甄幻门要请自己前去一叙，被自己拒绝了。
那墨小乙也说过，这甄幻门掌门传闻是清人，世俗里都曾作书立传过，名声大噪一时。莫非，就是面前这位了？
廖杰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书生一眼，见他果然是实力雄厚，跟白狼一样都快触摸到大君门槛，着实是天资禀异。而且想来应当还有幻术手段，更是难缠。于是，对着苏小北笑笑道：
“小北，既然甄老先开口，那你便等等吧，让甄老先生为我等开开眼。”
苏小北郁闷得鼓了鼓腮帮子，但是师傅说话自己又不好违背，再说好歹也不是百哭门的人上，也就乖乖点头称是。
书生朝着廖杰拱了拱手，然后金光闪过，出现在了第三关隘前。
第三关隘前依旧是无人。书生不慌不忙，摇动檀木扇，摇头晃脑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赋诗一首。
廖杰却看出了些门道。
这书生是在作画，以神念作画，仿佛是吐丝的蚕一般，将这第三关隘全都包裹起来。
莫非这便是那所谓的通灵幻戏？倒是有几分手段。廖杰心中微凛，书生的神念浑厚，艺技精巧，呼吸间的功夫就将这神念之画完成了。
第三关隘外很快走进来一个鞑子，身穿狐皮，披着两股辫发，一双眼睛却是血红，两只犬牙凸出嘴唇。
突厥血妖。
鞑子轻蔑地瞥了眼书生脑后的辫子，然后望着他的喉咙，自己喉结饥渴地上下游动。
书生依旧儒雅，啪一声合上檀木扇，做了个里面请的手势。然后笑了笑，回头消失在人群中。
这第三关隘前忽然变了，变成一条人流涌动的街道。鞑子就站在城门楼下，楼门上挂着牌匾，上书两个古字：
阊门。
城楼后面，便是繁华的古街，有挑担走街串巷的小贩，有拿碎银子买醉的公子，有坐着轿子的小娘子……真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
书生走入人群，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鞑子的面色微微一变，接着不屑地冷笑笑，踏入这通灵幻戏之中。
他一边走一边看，没多时便发现这街道的古怪。街上人虽络绎不绝，但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些人就像是木偶一样，贩卖的只会贩卖，买醉的只会买醉，不会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事。
仿佛，这些人都只是些没有灵魂的纸人。虽然栩栩如生，但终究不是真的。
鞑子怪异的笑笑，从腰间抽出刀来，迎面向一个小贩砍去。
咔嚓一刀，一地红黄，但其他人果然就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到，依旧各行其事。
鞑子弯刀入鞘，不再多费功夫，大步向前寻找书生的踪迹。
沿着繁华的街道往前走，人也渐渐稀少了。再往前就是个古庙，上面挂着牌子，写着“葫芦庙”三个字。古庙旁边是一个气派的宅子，上面单书一个“甄”。
直觉告诉鞑子，就是这里了。他嗜血地笑笑，然后一脚踢开了甄府的门。
可是下一刻，斗转星移，鞑子又回到了阊门城楼前。只是这一次，时间似乎从白天到了黑夜，而且更加热闹非常。
一眼望去，满街都挂上了剪纸花灯，文人墨客，邻家娘子正三三两两，围着花灯猜谜。远处舞龙社火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近处孩童点着烟火，着实火树银花，落满一地。
正是元宵佳节，一夜鱼龙舞。
鞑子微微愣神，没想到竟然会是如此。这敌人别的本事没有，逃命的本事倒是一流。
很快，不耐烦和怒火就从鞑子胸腔升了起来，数百年来，他还没被人这么耍过。
这一次，他抽出弯刀，对着街上的人大开杀戒，一直从阊门下，杀到花灯尽头。
人群依旧是热热闹闹，一边是遍地尸骨，一边是元宵佳节，这场景诡异至极。
鞑子终于停了下来，他的衣服已经变成血红。在百年之前，他也曾渴望如此攻入中原腹地，掠夺无尽财富，但那时终究是年轻气盛……
他收刀入鞘，知道这绝非破解之道，只好耐着性子逛这剩下的半个元宵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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