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代维望着悬在头顶的灯泡喃喃自语。
修炼意味着进化，修炼者意味着强大，寻常力量不可伤，而修炼到达某个境界后，劫难生：或是雷劫，或是心劫，更有三灾五害，天人五衰等一听就觉得很销骨的磨难。
连这些灾劫都可抵御的修炼者，在面对远不及雷电的普通家用电时竟会感受到死亡危机，这怎么看都不合理。
除非是普通的家用电经过神异后变得比堪比雷霆，甚至超越雷霆，但显然这个猜想是不合理的，因为即便是经过神异，近古的物品其增幅和异化也极其有限。
即便一些物品因为圣灵之语的洗礼而变得格外强大，但肯定也会因此而生出巨大的限制。
就比如那把锄头，因为圣灵之语的洗礼，具备了绝对力量，可以挖倒所有的墙角，但与之对应的，在挖不同的墙角时，都需要施展不同的手段，越是坚固的墙角，需要施展的手段就越发复杂和艰难。
既然以上的猜想不成立，那事实的真相就只有一个——这方世界的力量等级更低。
尽管这个猜想还未得到确认，但饶是如此依旧令代维感到兴奋无比，因为若是猜想成真，那他施展计划时将变得更加的顺利。
他身处这方世界已经有一年有余，虽然觉得很多事情都有些不合理，譬如近古的遗物竟会成为这些修炼者和圣师严重的稀罕珍宝，这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滑稽和不合逻辑，只是因为没有具体的参照对比，他从来都不曾往这方面考虑过。
同样为人，同样是修炼者，具备同样的面貌特征，是以蒙蔽了代维的判断力，只以为这方世界的人与记忆力的人一般无二，这方世界的修炼者与记忆力的修炼者大致雷同。
但实则，两个世界的人以及修炼者其实是不同生命层次的生物。
恰如记忆里的那句诗所言：“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师兄有什么发现吗？”疾风袭到代维面前，是方镜月和曾除取快速地跑了过来。
二人目光均是打量着吊在代维头顶的电灯泡，当看到电灯泡一如原样那般吊在那里，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即便无法将这珍宝得到，但他们依旧不希望被其他人所得，是以如今看到电灯泡完好无损又是觉得惋惜又是觉得庆幸。
代维并未将自己的猜想告知方静月和曾除取，只是四下搜寻后，将贴在墙壁上的细绳拉动，将电灯泡的电源关闭。
他手掌微翻，顿时一副黑色的手套戴在了手上，而后他起身飞到半人高的空中，一手抓住灯泡，一手捏住灯帽，旋转半圈后，将灯泡从灯帽上取了下来。
“给。”代维落到地上，将手中的电灯泡递到了曾除取的面前。
可能是代维这种丝毫不把电灯泡这种珍宝放在眼里的态度，曾除取看到近在眼前的稀罕宝物饶是心有所望，但骨子里的自傲却兀自浮上了脑颅，迟疑着未将其接过。
等了约有三五息，代维见曾除取始终没有动作，他手一松，任由电灯泡直直落到了地上。
“啪——”
一声剧烈的爆炸轰然响起，无数灯泡的碎片顿时四处飞溅，代维早有准备，身躯化为虚无，任由那些碎片穿透他的身体，并未被伤到丝毫。
可是离得最近的曾除取和方镜月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触不及防之下，均是被碎片所划伤。好在的是这些碎片的威力不算大，加之二人也非凡俗之辈，受伤并不严重。
但是，好端端的谁又愿意受伤呢？
“代——代师兄。”
方镜月胸中火气，差点喝问出声，但当他目光望向代维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后，那声直呼姓名的质问被她咽下肚腹，化为了一声略显委屈的“师兄”。
她知晓代维素来性格怪异，所以向来都是多加防备，因着最近代维看起来并无异常，又加之此行有了些收获，这才疏忽了防备，没想到的是，就是这片刻的疏漏，竟然就令自己受到了伤害。
感受着脸上和手上的轻微划伤带来的疼痛，方镜月其实是无比庆幸的，庆幸代维在此刻发作，让她从失智中清醒。
此行探索遗迹的路还有很长，她还要和代维打好长时间的交道，若是还像先前那般浑噩失智，估计等代维真正发作的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请来帮助的人有十数，实力都不算弱，但也强不到哪里去。当然，她也没有想过靠着这些人就可以压制住代维，只要稍稍能让代维有所顾忌就已经很好了，而且再不济的话，等到代维真正发难的时候，这些人还可以用以拖延时间，为她争取到逃脱的机会。
曾除取没有方镜月那么多的心思，手上的疼痛令他有一瞬的暴怒，生出了杀死代维的念头，但最终他却并没有那么做。
原因无他，畏惧而已！
是的，他对代维充满了畏惧！
虽在外人面前他总是表现出一幅对代维崇拜到极致的狂热信徒模样，曾一度也让他入了戏，真的把代维当成了信仰。
可是当他真正接触到代维后，对代维的了解越多，他便对代维的畏惧越深，曾经对代维的崇拜变成了恐惧，企图接近变为了巴不得远离。
然而，尽管心头有着强烈的离开代维的念头，但他每每生出离开的想法时，却又被一股不甘所压迫，驱使着他又朝着代维靠拢。
他模仿代维的手段，模仿他的反复无常、不择手段、冷漠冷血，并依此成为了一名小有名气的圣师。
可模仿终究只是模仿，在圣院时，大家躲避他，畏惧他，因为他暴虐而又残忍，是第二个代维。
他也一度以此为豪，并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多么明智，乃至于生出了渴望见到代维，并和代维在凶名上一较高下的想法。
现在看来，这个想法真是幼稚而又愚蠢！
圣修们畏惧代维，但又何尝不对代维充满敬佩和妒忌，因为他的才学、教化能力、造物能力、智慧、近古知识、修为、风度、容貌……均是上人之资。
所以圣院忌讳代维，却又对代维充满礼遇；而他曾除取呢？
大概在圣院眼里只是个跳梁小丑罢了，没有犯下什么大错，所以任由着蹦跶，但真正面对重要的抉择时，他只是个可有可无，随时可以一根指头摁死的小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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