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没有说话，往前跨了两步，把晴如挡在了身后。
十三用眼角瞟了瞟他身后被挡的严严实实的小姑娘，从嗓子里哼哼唧唧的切了一声。
交易？什么交易？来人从鼻子里哼出的那一声让晴如心里有点紧张。自从知道时安他命不久矣，她就总是在害怕。
害怕这避无可避的死别。
“哥哥……”
“没事的。”时安拍了拍她抓住他衣袖的手，看十三的眼神颇有些不耐烦。
“嘿，你还不耐烦起来了？那门我已是替你关了，我可是亏了老多的修为了。不过呢，我十三最是与人为善，也就不跟你计较这些了。”
十三啧啧出声，他这落魄的样子，看起来让他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心情。可一想到这都是耗损的本来就该是属于他的修为，就心疼的有些龇牙咧嘴了起来。
“不过你说你，也已经几万岁的一个糟老头了吧，怎么做事还是那么毛手毛脚不知分寸的？那沈家人你就那么随便弄个肉身就敢把他们弄活？你等着吧，后悔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十三的口无遮拦让时安更加的不耐。有些事，两个人之间知道也就罢了，让晴如知道的那么清楚干什么？
“当时说好的三件事，你也只帮忙完成了两件，那么约定的内容是不是要变上一变？”
“唔，是还差了那么一件。”十三掰了掰手指，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在晴如的眼前晃了晃。
哎，这天外天的小伙子，做事也太瞻前顾后了些。多少天了，小姑娘还瞎着呢，真真是愁死个人。
“约定的内容，变自然是要变一变，只不过，恐怕不能按照你的心愿来变。就算再给你百年时间，按你这绵软的性子，能把她教出来啥样？”
“索性你就干脆立刻死上那么一死，我也再给你行一个天大的方便。”
听到十三说的那句话，晴如往前走了一小步站在时安的身边，伸出双手把他的双臂紧紧抱住。
时至今日，她才恍然惊觉，不管遇上什么事她都是那么的无能为力。除了握紧手里的拳头，用力的咬住双唇，她居然一点办法也没有。
来的是什么人？跟哥哥他又做了什么交易？哥哥这样的人又需要为着什么事去跟别人周旋妥协？
是因为我吗？我又该如何问出口？就算问清楚所有的细枝末节，我又能做什么？
时安侧过头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温温柔柔说了一声没事，才转过头用不冷不热的语气向十三说道：“你继续说吧，你倒是能给我行个什么方便？”
“我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最擅长的恰巧是能想人之所想，你的百年我是换不了了，不过，我倒是能给她一个百年，就看你能用什么能跟我交换了。”
十三抬了抬下下颌朝着晴如点了点，语气带着点志在必得的得意。
“你可要想清楚了啊，你现在还剩下的能被我看中的东西可不多了，你大概也能猜到我想要什么。”
时安眼神温柔的看着陷入自责的小姑娘，最近这种有心无力的感觉却是越来越强烈。这红尘因果，果然沾染不得。
但凡自身入了红尘局，又如何能够理智周全。
既想要她能够平安喜乐的长大，又想要让她心愿满足阖家团圆，现在又跟着她一样起了贪念，妄图让她能够有一个属于她的人生。
无关好坏，只是她沈晴如的人生。
与老天夺人，这件事星河从来都没有教过他。每次有什么问题问的急了，星河也只是推说什么天命天命。
可天命看不见摸不着，不过也是道听途说啊，如何能够当真。
“不是很早之前就已经萌生死志，别玩什么依依惜别了。痛快点，就今夜吧，还是这个地方，午时三刻，过时不候。”
说完，十三扭头就走，从晴如身边走过以后，又往回退了几步，伸手拽了拽她束发的发带开心的大笑而去。
嘿，这小丫头还怪好玩的，等把那个天外天的蠢东西玩死了，这小丫头还不是在我股掌之间？
嗨呀，还是我们冥府的人智商更高一些。
走出几步，十三不禁快乐的哼起了小曲。
“哥哥，是因为我吧。”
“你别多心，倒也算不上都是因为你，我神魂动荡本来就命不久矣，为你做的这些事本来就是顺势而为，算不得什么。”
见她犹自不信，时安索性抱起她放在了肩头，一步步走在这闹市跟她说起还记得的为数不多的记忆。
关于星河的，关于他自身的，以及那些许愿者的。
随着他的讲述，晴如也跟着他忽悲忽喜，脸上浅浅的笑意还来不及散去，就听见他说出的那句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等到我们忘记自身的时候，就会被愿力反噬魂飞魄散。我记得的，也就剩下这么一些了，就算不做这些交易，我也是活不了那么几天了。”
“索性也就是这满身的修为，他要的话拿去便是。”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只剩下你了。到时候的万古岁月，你又该怎么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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