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房间一片黑暗，被封住的窗下，谢明无力地抓着窗沿，靠在墙边，连呼吸都尽力控制在最低，整个胸前都是血迹，眼前阵阵眩晕。
王逸之就在门外，靠在墙上微微喘气，谢明看着在屋里的地上提前插的很多银针，如今看来都用不上了，王逸之要比想象中更加小心谨慎。
谢明努力地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模糊，却看不清楚外面的东西，失血过多已经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了。
他挣扎着从事先准备好的窗户边一个小洞中丢出一张纸条，之后手臂无力地垂下。
谢明缓缓闭上眼睛，头靠在墙上，脑海里浮现了小时候在西北和杨二姐度过的那些日子，杨二姐严厉，认真，每当自己犯了错都会被她惩罚，有一次自己偷偷跑出去玩，惹得苏媚生气，派杨二姐把自己抓回来，虽然一路上杨二姐都揪着自己的耳朵喋喋不休，到了苏媚面前却是她为自己求情。
谢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轻声说道，“我累了，师傅。”
他感觉自己再也撑不开眼睛，正想要昏昏睡去，却感觉到胸口一片冰凉，谢明挣扎着轻轻抬起手，伸进衣服里，抚摸着那块让他重新清醒的东西。
天山寒玉。
“凤凰。”谢明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倩影，不自觉地笑了笑。
谢明努力咽下一口口水，扶着墙壁缓缓站了起来，看着门外的那个身影，苍老却狠辣。
“老东西，你还活着吗？”谢明勉强嘿嘿笑了两声，对着门外说道。
“小东西，你还真是命大，我还以为这么久没声音，你都已经死了。”王逸之的声音从门外悠悠传来。
“别骗我了，要是真的如此，你怎么不进来？”谢明喘着气说。
“天知道你在这个小房间里布置了多少东西，你拿命引诱我进去，怕是也要我拿命才能让你满意，我可不敢进去，人越老就越惜命，”
“其实你明明已经救你师傅出去了，又何必再回来，你很不错，可是太蠢，否则假以时日我想你也会成为名震江湖的人。”
“如今死在这地方，不觉得窝囊吗？就为了一个仆人，对了，你说她不是仆人，不过那又怎么样，命才是最重要的，人死了，才是真的什么都没了。”王逸之慢慢说，一字一句。
“老东西，你大概是活的太久了，已经忘了那些生命中重要的人和事情，堂堂酒仙王逸之，就算是在当年在江湖中也是鼎鼎有名，现在却只剩下空虚的生命了。”
“嘿嘿，你这么说倒是也有一些道理，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死去。”王逸之好像想起来漫长一生中遇到的那些人，声音也出现了一丝伤感。
“说到底，有时候人活得太久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就让我来帮你解决这个麻烦。”谢明伴随着声音扑了出来，手中的匕首恨恨刺向王逸之。
王逸之像是早就预料到现在的情况，侧身闪过的同时一掌击出，狠狠地拍在谢明肩头，谢明被打飞到楼下，倒在一片废墟之中，再次一口血喷出，生死不知。
“哈哈哈哈，”王逸之仔细看着下面谢明落下的地方，一动不动，慢慢地等待，半晌之后谢明再也没有一点响动，王逸之脸上露出喜悦之色，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王逸之咳嗽了几声，慢慢扶着墙站了起来，想要向楼下走去，确定谢明的情况。
刚刚踏出两步，“不好！”王逸之眼睛一瞪，急忙闪到一边，刚才踏的地方竟然有银针，现在已经穿过鞋子刺入脚底。
王逸之仔细回想，自己上来的时候明明已经检查过，这里不该有银针才对，慢慢地王逸之脸上出现一丝了然之色，刚才的银针是谢明以身体为掩护，在挨了一掌的同时插在地上的，突然脚下一麻，王逸之倒在地上，在自己身体上连点几下，暂时封住一些穴位。
“该死的小杂种！”王逸之看着谢明倒下的地方，低声喝骂。
“嘿嘿，老东西，今天我就要你死！”谢明已经没有力气再动弹一下，只能嘿嘿冷笑。
“我死？你还有什么本事？你看你除了那张嘴，还有什么？”王逸之哈哈大笑，“等到天亮，我的人怎么也来了，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吗？你为什么不看看外面呢？”谢明上气不接下气，看着王逸之。
“什么？”王逸之急忙转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外面已经全是大火，就在这时候，几个窗子的铁板被移开一点，几个火把丢了进来。
“该死的！你竟然放火？”王逸之怒骂，想要站起来却因为双脚中毒失去控制失败了，只能坐在地上呼呼喘气。
“哈哈哈哈，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呆在那个小房间里，因为只有那里才有一个小洞，可以让我告诉他们什么时候开始放火，你不用想着离开了，这里都是我放好的东西，里面全是火油，你脚上的毒药是麻痹神经的，我师傅亲手配置，你绝对站不起来。”谢明笑的灿烂无比，“我说了，今晚一定要你死！”
“哼，就算我要死，也要让你先死！”眼看火已经蔓延进来，墙边全都烧了起来，王逸之再也无法保持自己的前辈面貌，恶狠狠地看着谢明，在火光中的少年躺在地上，一身黑衣已经被王逸之的掌风打的破破烂烂，只剩下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少年满脸是血灰，只留下一双眼睛在火光中闪烁，像是饿狼，又像是地狱归来的恶鬼。
王逸之努力地抬起手，将最后一点内劲集中在手中，要对谢明用最后一次摧心掌。
谢明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王逸之，嘴里喃喃自语：“杨姐姐，明儿给你报仇了。”
在谢明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朦胧之中他只记得那个击穿屋顶，从天而降的白衣少女，像天仙落入凡尘，像精灵在熊熊火焰中舞蹈，也像那个在脑海中魂牵梦绕的身影，和那一招‘雪飘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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