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爹爹送这个给她，是担心她死过一回会被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缠上吧？
昔年弯了弯唇角，将发簪放回盒子里交给连翘替她收好，旋即甜甜对书未泯说道：“谢谢爹爹。”
书未泯紧绷的面色略有几分松动，但还是有些别扭。
嗯？这是怎么了？
便宜爹爹好像很奇怪的样子……难道……
“便宜爹爹，那只发簪该不会……是你亲手做的吧？”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书未泯就蹦了起来，梗着脖子嘴硬道：“呵，我做的？你想得倒是挺美的。那玩意儿，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哪里会做？”
说完还嫌不够似的又补充道：“我就是在街上溜达的时候在一个挑着货筐走街串巷喊嚷叫卖的货郎那里顺手买回来的。”
昔年懂书未泯的意思，不就是变着法儿的说那只发簪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也不是他特地买回来送给她的，更不是他亲手做的么？
她懂。
“哦我知道了。”昔年垂下眼帘，“不是就不是嘛，便宜爹爹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带着些微委屈的软软语调在屋内响起。
明知道昔年是故意装出来的，可书未泯还是忍不住开口承认道：“……是我做的又怎么了？”
“咦？可是爹爹方才说是你从货郎那里买来的啊，爹爹还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不会做这些小玩意儿的……”
昔年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疑惑。
书未泯咬牙切齿。
这个小丫头，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是我做的，我现在不想给你了，东西还给我。”
书未泯伸出手，一脸理直气壮的等着昔年把东西还给他。
昔年蹙眉，道：“哪有这样的？都送出去了的东西，竟还有要回去的理？”
“那是当然，我送出去的，还是我的东西。既然是我的东西，我拿回来不是理所当然？”
书未泯挑眉，先前的拘谨不再。
昔年见状松了口气，嘴上继续和书未泯理论着，屋子里气氛一团和乐。
说实在的，自打之前一时没忍住和书未泯说了实话以后，昔年就一直担心接下来见到书未泯不知该如何相处，又怕书未泯心里膈应面上表露出来引起两个丫头猜忌……
还好还好，老天偏疼她，一直站在她这边。
两个小丫头看着父女俩斗嘴，心里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总算是吐了出来，同时又不免凑到一起咬耳朵。
“……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啊，三爷怎么好端端的想起来送小姐礼物了……”
“不知道，估摸着是三爷正巧想送了吧。”
“嗯，也有可能，不过更有可能的是三爷心里内疚，所以特地送个礼物来讨小姐开心的。”
连翘瞄了一眼昔年和书未泯，发现两个人仍旧在说笑，并未注意到她们这边，这才又继续说道。
“唔……连翘姐姐，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今天是冬月二十一……”
“是啊，那又怎么了？不逢年不过节的，有什么稀奇的吗？”
“……难道连翘姐姐你忘记了么？小姐认祖归宗的那天，在书家的祠堂……老太太曾问过小姐是何时的生辰，我若是没记错的话，好像……就是今天。”
“什……”连翘猛地瞪大眼跳起来惊呼，好在沁烛反应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又死死摁住了连翘的肩，这才没引起昔年她们的注意。
“你说什么？今儿个是小姐的生辰？”
连翘扒拉开沁烛的手，压低声音说道。
“嗯。”沁烛点头，“……应该是吧。不然三爷也不会亲手做发簪来送给小姐啊，今儿个又不逢年又不过节的。”
沁烛用适才连翘说的那句话给挡了回去，连翘垂首将唇抿得紧紧，面上瞧着虽还是风平浪静，可心里早就掀起了巨浪。
小姐的生辰……这可是小姐回府之后过的第一个生辰……她怎么就给忘了呢？
连翘啊连翘，你可真是个猪脑子，活该有一日被别的丫头给取代了你的大丫头位置！
“连翘沁烛，爹爹说今天想吃炖羊肉，你们赶紧去外面集市上买些新鲜的羊肉回来。”
昔年忽地扬声朝着两个丫头喊道。
“嗳好。”沁烛应声，“奴婢们这就去。”
说完就扯了扯还在后悔不迭的连翘一并出了屋子。
……
空旷明亮的室内矮桌前，林新禄正跪坐在蒲团上，一手拿白一手执黑，自己和自己在对弈着。
棋盘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白子，显然已是下了有些时候了。
有婢子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卷画轴躬身进了室内，“大人。”
“嘘。”林新禄做出嘘声的动作，“等我把这盘棋下完再说。”
婢子遂不敢再言语，老实候在一旁等着。
良久，棋局终了，林新禄神情沉沉的盯着棋盘一刻，而后唤了人进来收拾，又起身走到婢子跟前，道：“东西拿来了？”
“回大人，在这儿呢。”
婢子神情恭敬的双手将画轴送上，林新禄接过，解开捆绑着卷轴的细绳，哗啦一声将卷轴展了开来。
一直捧着这副画轴的婢子带着几分好奇偷偷往画轴上瞄了瞄，仅匆匆一眼婢子便被林新禄给赶了出去。
婢子捂着咚咚直跳的心口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太吓人了，没想到她刚刚竟然做出了那么大胆的举动……还好没被大人给发现。
不过那画轴上的女孩子是谁啊？怎地从来没见过？
婢子蹙着眉头思索，七哥已经站定在了她的面前。
“玉溪，你傻站在这里做什么呀？我听她们说大人让你过来送东西了，东西呢？”
被唤作玉溪的丫头骇了一大跳，抬眼看向七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兔子受惊般的表情。
七哥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刀疤，道：“我这脸上的疤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了，怎么还会被吓成这样？”
玉溪讪讪笑了下，哪里敢和七哥说自己是因为刚才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才会那般？
“七哥……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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